我從烏魯木齊出發(fā),去木壘縣東山鄉(xiāng)一個叫做阿克闊拉的村子訪問哈薩克牧民。阿克闊拉,哈薩克語為“白色的村莊”。車沿著戈壁灘上的公路走,秋天的新疆,白楊樹、胡楊樹的葉子都黃了,像金子那樣的黃,陽光照耀下,戈壁上一樹樹、一灘灘的黃金。黃金葉子之間,還有沙柳,沙柳的葉子綠著,結(jié)著的許多果子卻已黃了。
去阿克闊拉的路在博格達山麓以北,遠望蒼涼的博格達山,我的心騰空而起,它勾起了我早年寫詩時的記憶,那時候的新邊塞詩群在諸如楊牧、周濤、章德益的筆下,時不時涌出博格達山,那雄壯而遼遠的蒼山,而我只能在小橋流水的南國去遙想它。此時到了山前,透過金黃的胡楊林眺望,山群彎彎曲曲,波迭而起,遠接天際。闊大無比的戈壁灘,一些黑羊群和棕黃色的駱駝群正悠然地漫步。夏天的洪水沖斷了許多許多的公路,我們的車不時要下到戈壁灘繞道而行。此時,就見天空中飛著許多蒼鷹,無法辨別它們的雌雄,透過車窗拍照,我感覺它們是真正的鷹,離地是那么的近,展翅或俯沖,在那里捕獵。
到了阿克闊拉,山呈鐵褐色。村前停著幾輛紅色的摩托車,村舍不是純的白色,土色的為多。哈薩克牧民穿黑衣或戴著小帽。一只白色的大山羊領(lǐng)著幾只小山羊從村口走過,那只大山羊居然戴著紅色的乳罩。問之,說是為了斷奶。我們午后到的阿克闊拉,采訪了村民,喝罷奶茶,吃了奶酪,就往烏魯木齊趕,到木壘縣時又決定喝一回酒,吃木壘的細毛羊烤羊肉,此后的羊都被2008北京奧運會訂購了。
木壘烤羊肉中午吃過一回了,也喝了西域老窖,還有羊肉燜餅。吃著,同行的電力工程師忽然出去買來一袋鷹嘴豆給我,他說這是降血脂的好豆子。一包大約有兩斤重,略似豌豆,豆上面有一個鷹嘴,奇了。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豆子,就將它當(dāng)下酒菜。可能新疆的炒豆方法與內(nèi)地不同,這里的鷹嘴豆比較硬,也許是很久沒有吃炒豆子了,它硬如鐵砂,“”的一聲咬開,卻有奇香。
這是生長在戈壁灘的真正的綠色植物,而且有降血脂的功能,這樣的豆子我喜歡。于是邊喝酒邊吃,乃至上了車,一路上依然吃著。新疆黃昏曠野的天空很低,那月亮似乎總在戈壁灘幾丈高的地方徘徊。咯咯咯地嚼著鷹嘴豆,這是戈壁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