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學(xué)狗叫

馮檀生／譯

我有一位同行，他為民族劇院寫了這樣一個(gè)名稱的劇本。

這個(gè)劇本因?yàn)樵趧≡杭磳⒁涎莸墓?jié)目單中被大肆渲染而早就出名了。大家都預(yù)祝它上演成功。同時(shí)，誰都知道，最迷人的、最著名的女演員將擔(dān)任劇中的主角。但這個(gè)劇本里最突出、也最別開生面的是：它里面要有狗叫。這也很快就傳開了。

一個(gè)下著大霧的日子，正當(dāng)編劇在對最后一幕的劇情作某些潤色時(shí)，一位老年人走進(jìn)了他的房間，站在他寫字桌的前面。

我的同行有點(diǎn)不知所措，茫然地抬起眼睛問道：

“你是誰？有什么要求嗎？”

“我，我……”他溫柔地說，“誰？我誰都不是呀！”

“喂！假如你誰都不是，那你有什么要求嗎？”

“我，我就是民族劇院里學(xué)狗叫的那個(gè)人，我就是劇本里的狗。”

“你就是裝扮狗的嗎？”

“對，就像一只真的狗那樣……這門技巧，我在年輕的時(shí)候就學(xué)會了……我能夠把真的狗逗弄得蹦跳亂叫。我聽說先生您寫的劇本里有狗叫，對嗎？”

“是的，在第二幕開始時(shí)要有狗叫?！?/p>

“這正是我最熟悉的門道……我之所以要來這兒，是因?yàn)槲衣犝f先生是一位心腸非常善良的好人。我愿意請求您……我可憐的妻子正臥病在床，但我們卻無法去請醫(yī)生，因?yàn)槲覀儧]有錢……所以，我想請問先生，是不是每一幕都需要有狗叫?！?/p>

“啊喲！朋友，那是不合劇情發(fā)展的?！?/p>

“原來我是那樣地相信，也是那么想的！”老頭垂頭喪氣地說，“我想，先生一定會幫助我們渡過難關(guān)的呢！”

“假定說有三次狗叫，那你會拿到多少錢呢！”

“那樣的話，我每天晚上可以拿到三塊錢。因?yàn)槊恳荒挥泄方袝r(shí)都是另外支付的！”

作者沉思了一會兒。

“唔，假如在劇本里有兩只狗叫，一只在左邊，另一只在右邊叫。你看怎么樣？”

“好極了！”老頭高興得連忙打斷他的話說，“因?yàn)槲覂鹤右呀?jīng)像我一樣，學(xué)會了這門技巧了呢。這么一來，它就是一個(gè)真正出色的劇本了?！?/p>

“好！那這劇本就算是定稿了。你好好回家去吧！你以后叫得好些，叫得緊湊些吧！”

老年人懷著最大的感激心情，離開了房間。在那兒，我的朋友正在入神地對劇本作最后一次修改。

（孫青摘自《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