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名士
1949年,錢穆到達香港后,即創辦新亞書院(今并于香港中文大學),收留戰亂流離的學生。錢穆坦言:“我創辦新亞的動機,是因為當初從大陸出來,見到許多流亡青年,到處彷徨,走投無路。而我覺得自己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怎忍眼看他們失學。同時,也覺得自己只有這一條適當的路可以走。雖然沒有一點把握,但始終認定這是一件應當做的事。”
在學生余英時的記憶中,永遠留下了這樣一幕:
“有一年的暑假,香港奇熱,他(錢穆)又犯了嚴重的胃潰瘍,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一間空教室的地上養病。我去看他,心里真感到為他難受。我問他,有什么事要我幫你做嗎?他說:我想讀王陽明的文集。我便去商務印書館給他買了一部來。我回來的時候,他仍然是一個人躺在教室的地上,似乎新亞書院全是空的。”
錢穆在常州府中學堂曾隨童伯章先生學過昆曲,極好簫笛。他的夫人胡美琦女士說:“我們住在九龍沙田的那一段日子,每逢有月亮的晚上,我喜歡關掉家中所有的燈,讓月光照進我們整條的長廊,我盤膝坐在廊上,靜聽他在月光下吹簫,四周寂靜,只聽簫聲在空中回蕩,令人塵念頓消,滿心舒暢。”
余光中
1974年,余光中應香港中文大學之聘,出任中文系教授。他說:“這十年……是我一生里面最安全最自在的時間,回顧之下,發現這十年的作品在自己的文學生命里占的比重也極大。”在香港近十年間,他的家幾近成為文學沙龍和臺灣會館,對有共同旨趣的朋友,他盛情接納。余光中因此被稱為“沙田孟嘗君”。(余光中當時住在香港沙田)
余光中在散文《沙田山居》里寫穿過霧中的校園去上課的情景:“我走去更高處的聯合書院上課,滿地白云,師生衣袂飄然,都成了神仙。我登上講壇說道,煙云都穿窗探首來旁聽。”
陳之藩
陳之藩先生辦公室的墻上掛著愛因斯坦的像,愛因斯坦的對面是一大一小兩張夢露的裸體藝術照。我一見就好奇地問為什么,陳先生說:“好看。”我又問:“童教授沒意見嗎?”他笑答:“童教授有什么意見?童教授每天都來。”童教授是陳之藩的太太童元方,在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系任教,陳之藩是電子工程系的榮譽教授。據童元方講,愛因斯坦和夢露的圖片都是她送給陳之藩的。
在生活中,曾和陳之藩時相討論的科學家是楊振寧,楊也是香港中文大學的教授。陳之藩說,楊振寧年輕時長得真漂亮,第一次見楊時,他的一個外國同學就問:“楊為什么不到好萊塢去當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