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10月的一天晚上,在魯迅的工作室里,27歲的許廣平握住了魯迅的手,她準備將自己堅定地交付給這個瘦小的男人。當他依舊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用他曾經講過的故事對他說:雖然所有人都認為我們不相稱,可事實上,“神未必這樣想”。
沉默半晌之后,終于,先生對她說:“你贏了!”
從此,她給了他最純真的愛情,盡管委身于他的時候,他不但家庭負擔沉重,而且面臨著被通緝的危險。盡管她比他整整小了18歲,而且最讓世人難以釋懷的是,他從來沒給過她名分,一直到死。
世俗的目光并沒能阻止她對他的愛情,雖然別人不認可她,他卻說:“我對于名譽、地位,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夠了。”——對于一個愛他的女人,這還不夠嗎?
她愛他,卻并未將他當神一樣敬著,而是一直以自己的方式愛著這個男人。在她的眼里,“他的一切都那么可愛:褪色的暗綠夾袍,褪色的黑馬褂,差不多成了同樣的顏色。肘彎上,褲子上,夾袍內外的許多補丁,閃耀著異樣的光彩,好似特制的花紋。皮鞋上也滿是補丁,那些補丁一閃一閃,像黑夜中的滿天星斗,熠熠耀眼……”看,在一個愛他的女人的眼里,別人看似乞丐樣的先生,于她,卻是發光生輝。
她用了畢生的心血追隨他,做他的助手,做他的朋友,為他放棄工作,為他生子,為他外出避難,為他料理后事……
然而,那個年代,這樣的愛情畢竟算不上光明磊落,甚至80多年后的今天,依舊有人對她與先生的愛情一筆帶過,而更加愿意敘述的,是先生犀利的筆鋒和言辭??墒牵钟姓l能埋沒她對他的重要呢?如果沒有她,他不會在與她結合的10年間完成生命中最轟轟烈烈的著作,這些著作比他過去20年成就的總和還要多。
提起許廣平的時候,人們也尊稱她為先生,她的成就也為眾人所承認,卻惟獨對于她跟他的生活被忽略,仿佛舊上海的那個小樓里,共同往著的一對戀人,與魯迅、許廣平這兩個名字無關。
雖然,她堅強智慧,但是,終究是女子,這樣的境遇并非她所愿。他的痛苦,疼在她的心底。這樣的方式,是她能與他長廂廝的惟一辦法、她雖無法改變自己的名分,卻能讓他擁有溫暖的愛情。她盡心做著他的無弘后盾,照顧著他的衣食起居,最終,他終于在她的懷里走完短暫的一生??梢哉f,他是幸福的,生命雖然短暫,可是他得到了一生該得到的全部。只是,當他扔下她及他們的兒子離去的時候,將苦難留了下來。
她雖然悲痛,卻依舊不忘他未完成的事業,她成了他生命的延續。她將他的雜文編輯出版,書寫大量紀念他的文章,為了保護他的全部遺稿,在上海淪陷后。她依然留了下來,繼續為他出書。即使在被日本憲兵嚴刑逼供的時候,她依然堅強不屈捍衛著他的精神。
1968年3月3日,早春的北京,地在初次與他牽手的城市,帶著終生對他的愛情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留給世人的是他不朽的輝煌,她用一生為那句“神未必這樣想”,給愛情做了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