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她在一家電臺主持夜間熱線節目,節目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相約到黎明》。那時,她只有23歲,年輕漂亮,青春逼人。每天清晨,她從電臺的石階上走下來,然后在28路車的站臺等車。
第一班車總在清晨6:30開來,他選了她后排的一個位置,默默地看著她,就像聽她的節目。對此,她一無所知。
她的男朋友剛去日本,24歲的他一表人才,在一家公司做策劃,能說流利的日語和韓語。送他去日本時,她說:“不管你什么時候回來,我都會等你?!?/p>
有一天,他撥通了她的熱線電話。他問:“我很愛一個女孩子,但我并不知道她是否喜歡我,我該怎么辦?”她的答案通過電波傳到他的耳際:“告訴她,愛不能錯過?!?/p>
終于有一天,車晚點了。那時已是冬天,她在站臺上等著,有點焦急。風大,她穿得很單薄,她走過來問他:“幾點了?”他告訴了她準確的時間。
站臺上只有他們倆,她哈著寒氣,他說:“很喜歡你主持的節目。”她就笑:“真的?”他說:“真的,聽你的節目已有一年了,我還問過你一個問題,但你不會記得?!彼f出了那個問題。她說:“原來是你。那你有沒有告訴愛的那個人呢?”
他搖搖頭:“怕拒絕。”
她說:“不問,你又怎么會知道呢?我的男朋友追我時也像你一樣,后來他對我說了,我就答應了,他去了日本,3年后他就回來……”
車來了,乘客也多了。在老地方,她下了車,這次他卻沒有下,心中的寒冷比冬天還深。故事好像就該這樣結束了。
次年春天的一個午后,她答應他去一家名叫“驚鴻”的茶坊。他說,他要離開這個城市,很想和她聊聊,聊完之后他就會遺忘這個城市。她覺得,這個男人子滿腹心事,有點癡情,有點可愛。只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說他愛的人是她。她說:“我對男朋友說過:不管他什么時候回來,我都會等他……”他并沒有覺得傷心,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我走了,愛情留在這個城市里?!倍斓年柟馀貫⒃诖蠼稚?,他像一滴水一樣在人群中消失。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相遇了,是緣;散了,也是緣,只是淺了。
她繼續做著熱線節目,男朋友終于回國了,帶著一位韓國濟州島上的女孩。他約她出來,在曾經常見的地方,他神不守舍地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想和你說一件事……”他終于說出來了。無奈的荒涼在那一刻迅速蔓延,像潮水一樣,她只恨到現在才知道。癡心付諸流水,太晚了,覆水難收。
她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呆在家里,只是睡,她太疲倦了。一起走過的大街,看過的街景,說過的話……愛過、疼過的故事都淡了,她心如止水地上班去。
其實,他并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只是不再乘28路車。他依舊聽她的熱線,是她最忠實的聽眾,甚至于有點迷戀從前的那種絕望。有近一個星期,他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以為她出差了,或舉行婚禮了,他有些牽掛。
3年后,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讀到她的一本自傳——《晚上醒著的女人》。書中寫了她失敗的初戀,也寫了一個像他的男孩,還有那家叫“驚鴻”的茶坊……那時他結婚剛一年,妻子是他的同事,一個很聽話的女孩。
有時候,最美最美的愛情,我們往往看不到,因為它被心靈珍藏著,我們自己都無法把它展開。
編輯 魏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