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完工資。當(dāng)負(fù)責(zé)人宣布今晚不用加班時。全車間的“花”一下子都開了。
進這家制表廠已有三年了,效益一直很好,訂單一直不斷,老板財源滾滾,可苦了我們這些員工,每天都加班。連星期天晚上都不放過。機器開久了都要休息。更何況人呢?
下班鈴聲還沒響。女工們就爭先恐后地跑到卡鐘面前等待打卡,想早一點事受輕松時光。
飯?zhí)美锩鏀D滿了人,她們都趁這難得的時間去吃飯了。吃完飯已經(jīng)差不多6點了,宿舍的女孩都已沖好涼了,正在準(zhǔn)備換上自己漂亮的衣服外出呢。
來自湖南的小葦只有17歲。長得特別水靈,追求者不少,前段時間才確定男朋友人選,只是苦于沒有機會拍拖。這會兒她男朋友已在宿舍門口等著了,待她走出宿舍挽著男友的手臂往走廊上走時。我們都投去羨慕的目光。
羅珊的身材好,穿了一件白色襯衫,一條天藍(lán)色超短裙,襯托出婀娜的姿態(tài),她把頭發(fā)挽起來,又涂了眼影。抹了唇膏。顯得光彩照人。我給她算了一下時間。她光是化妝都花了整整半個小時。待她走出宿舍。我聽見了男孩子們的口哨聲。
我的兩個四川老鄉(xiāng)問:“你去不去逛街買衣服?”我搖了搖頭。
琳琳和婷婷是一對雙胞胎姐妹,父母均在深圳打工。父母早已做好了飯菜等著她們,她們叫我也一起去改善伙食,我仍是搖頭拒絕了。
揚麗是個孝女,一有時間。她就去電話亭,打電話回家問候雙親。今天也不例外。
王娜要和老鄉(xiāng)去溜冰。秦琴要和老鄉(xiāng)去歌舞廳跳舞、唱歌。
一個宿舍住12個人,出去了9個,2個結(jié)了婚的大姐坐在房間里。一個說。好好的干嘛又不加班了?另一個說,是啊。加一個晚班,夠我兒子在學(xué)校三天的生活費呢。她們把話頭指向我。你年紀(jì)輕輕的,干嗎不出去玩?
我再一次淡淡地笑,是呀。我也是年輕人,我也一樣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瀟瀟灑灑地玩,痛痛快地吃。也一樣渴望戀愛。天天穿工衣。又不放假,我?guī)讉€月前買的新衣服都沒機會穿。有兩次半夜三更我換上新衣服跑到?jīng)_涼房去照鏡子。過過穿新衣服的癮。直到現(xiàn)在,那件新衣還沒有機會隨我一起招搖過市。青春是有限的。但我更明白。不能浪費在吃喝玩樂上。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的文學(xué)夢還沒實現(xiàn),它催我奮進,不敢有一絲松懈。
兩位大姐都在織毛衣,除了她們拉家常的聲音。宿舍里可以算得上是寂靜的。我攤開稿紙。趴在床上奮筆疾書,很快進入另一個鬧哄哄的世界。
到了11點,女孩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宿舍一下子又變得熱鬧非凡。她們嘰嘰喳喳地談?wù)撝裢淼氖斋@。小葦收到了男友送給她的一條絲巾,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兩位四川老鄉(xiāng)說好久沒逛街了,覺得特好奇,邊說邊把剛買的衣服拿出來給大家看;楊麗說她給家里打了電話。父母說弟弟妹妹的成績都很好;琳琳和婷婷說父母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她們吃得肚子都快撐破了;王娜說她今晚學(xué)會了滑波浪,秦琴說她今晚唱歌引來不少掌聲。男士一個接一個地邀她跳舞。
秦琴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說:“阿霞,你為什么不出去玩?難得不加班,不去玩多可惜!”
又來了!我從稿紙堆里掙脫出來。心滿意足地笑了。雖然我犧牲了玩耍的時間,但我完成了一篇小說。不知要比出去玩高興多少倍。今晚工廠沒加班,我在為我的命運加班。唉!一個晚上幾個小時的時間太短暫,總覺得時間不夠用。真希望什么時候能有一份天天晚上不用加班的工作,那么我就有充足的時間看書和寫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