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惡婆”

清末民初年間，臺山市西南部一條村子里，有個單身漢名叫李德利。其貌不揚，卻是剛強正直，不容欺壓，又見義勇為，機智幽默，頗得村民敬重。同村有個寡婦，丈夫遺下不少田產，在村中最為有財有勢。她為富不仁，蠻橫潑辣，惡言罵街最為能事，村民對她又怕又恨，暗地里叫她“惡婆”。這兩個人。就像“針尖對麥芒”，斗出好多令人難忘的故事。

有一年天旱，“惡婆”聲言那條未涸的山坑池，是從她家的山上流下的。歸她一家專用。她指揮雇工把水全部引進自家的田里，把田基批筑得嚴嚴實實，不許村民占用一滴。她家的田水滿蕩蕩的，而周邊佃戶的田，旱得裂滿了雞爪縫。佃農們無奈，只好到遠處挑水淋禾。李德利看在眼里，恨在心頭，一條計策想出來了。

夜晚，趁看管田水的雇工回去睡覺，李德利用薅鋤的扶手棍，在“惡婆”的田基底與周邊村民的田基底之間，刺通了好多個洞，又放了許多小蟹在她的田里。第二天早晨，“惡婆”見到田水被“平均分配”了。氣得直跺腳，大罵李德利等村民偷她的田水。李德利說：“罵人要有憑據呀，你家的田基完好無放水口，田水怎么被偷?我看田中有這么多小蟹。是因為它們在田基底打洞，你的田水才漏去的。本來，水是天上落下的，理應人人有份，天神見有不平，就派小蟹來幫窮人了。你罵我們不要緊。可不要得罪天神啊。”一番話。說得“惡婆”啞口無言，但她并不甘休，定要撈回一點什么。

臨近春節的一個圩日，李德利在圩場買了一只肥鵝。準備好好過個年。在圩邊一間簡陋的廁所旁，他放下肥鵝進去小便，肥鵝被悄悄跟在身后的“惡婆”偷去，交給使女帶走了。李德利從廁所出來。發現肥鵝不見了，十分著急，有個陌生人告訴他，剛才有個肥婆把他的鵝提走了。李德利馬上想到，這個人一定是“惡婆”，便找到她質問：“我的鵝是不是你拿走的?快還給我。”“惡婆”冷笑道：“常言‘捉賊拿贓’，你說我偷了你的鵝，贓物呢?你無錢買鵝就向我乞嘛，怎么憑空耍賴污蔑人?”李德利頓時被氣得舌頭打結。只得強忍這口氣。他暗下決心，此仇非報不可。

春節過后的一個圩日。“惡婆”買了一只豬仔，往一間小食店門旁一擱，就進去吃午餐。李德利候個正著，他用墨水往豬仔背上一抹，把豬籠提起來掛在肩上，也進去吃午飯。“惡婆”出來時發現豬仔不見了，立即大叫大罵起來。轟動了半個圩場。這時，李德利端著午飯走出來，笑嘻嘻地對她說：“只怪你大意，丟下豬仔去吃飯。我上次小便丟了肥鵝，這回吸取教訓變精了，我背著豬仔吃飯哩。”“惡婆”估計他背的豬仔是自己的。說李德利就是偷豬賊。李德利理直氣壯地說：“我的豬仔背上有記號，你的有嗎?偷了豬還送來讓你捉?有這樣的笨蛋嗎?”“惡婆”被奚落駁斥得一時傻了眼。一會兒，她又問李德利的豬仔是向誰買的，重多少斤，要同他一起去對質。李德利脖子一揚，說：“我只管買豬仔，哪管賣主姓什名誰?他早已賣完豬仔回去了。至于豬仔重幾斤，它屙了屎又屙了尿，又怎能說得準?”眾人都附和李德利，都說他的話在理。“惡婆”見無懈可擊，對他奈何不得，只好不了了之。然而對他恨之入骨，一見到李德利的影子。就指桑罵槐，用惡毒的語言咒他。李德利卻裝聾作啞，不理不睬。

一個大熱天的上午。有個魚販在村口的榕蔭下叫賣又便宜又新鮮的海魚。李德利光著上身，只穿一條短褲，同兩個村民蹲在攤籮邊揀魚買。這時。有個婦女急匆匆地走來，在李德利的身邊蹲下來也揀魚買魚。李德利忽然覺得自己的褲頭似乎被什么東西勾住，低頭一看，勾住褲頭的是一條帶勾的長柄鐵線鑰匙，這鑰匙是從身旁那位婦女的褲腰垂下來的。再一瞧，是“惡婆”!原來，“惡婆”買魚心切，在她下蹲時，那條鑰匙恰巧勾住了李德利那有點寬松的褲頭。

李德利想起“惡婆”平素一不如意，逢人就罵的情景，便想替村民們出口氣。于是停了手低下頭不動聲色地等待著。等到“惡婆”買完魚起身時。他也同時起身，“惡婆”走，他也緊跟著走。走了幾步，“惡婆”覺得有人緊跟在身后，回頭一看，見是李德利，馬上破口大罵：“你這個衰佬黑炭頭，緊跟著我做什么?是不是想……”下面的話不堪入耳。李德利大聲說：“是你勾引我還是我想你?請你看清楚。”“惡婆”低頭一看，是自己的長柄鑰匙勾住了他的褲頭，立刻羞得胖臉變成了死豬肝，連忙伸手要取下鑰匙。李德利擋住她的手，說：“別動，讓大家都來看看作個證，分清是非，究竟是你勾引我還是我想你。”村民們聞訊紛紛圍攏過來，都說：“看清了，是她勾引你。”一個個笑得捧著肚子彎著腰。

“惡婆”恨不得鉆進地洞里去，連忙掙脫李德利的手取下鑰匙就要走，李德利盡力拖住她，說：“別走，今日你當眾勾引我，還反誣我想你，你要向我賠禮道歉。否則，我要到鄉公所告你傷風敗俗。像我這樣丑陋的人你也來勾引，可想而知，那些漂亮男人你勾引過多少……”

“惡婆”有口難辯，孤立無援，只得低聲下氣地懇求道：“德利大叔，別說得那么難聽吧，一切是我不對。我們私下和解好嗎?”李德利瞇著眼微笑道：“賠我白銀五兩。讓我買燒豬敬神洗污穢。”“惡婆”無計可施，只得依他。

李德利敬神之后，把燒豬切開，分給村民每家一份。這天，整條村子像過節似的，個個喜笑顏開，都為李德利而高興。

此后，“惡婆”善良了許多，再也不敢蠻橫霸道和惡言罵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