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療新時代,“醫生無所不知”的模式已經過時。取而代之的是,知情的病人和醫生一起共同作決定,共同選擇治療方案。
可惜的是,從進醫院看醫生的那一刻時,我們就甘心以“弱者”自居,病人甚至對自己的身體都沒什么了解,就和疾病、醫生發生了聯系。這時,又怎么去做一個有尊嚴、有自由、聰明的病人呢?我們內心總是極其希望把自己交給一個能掌控全局的醫生。這一刻,其實是談不上平等的。醫生處于控制的角色,起先是在技術上,后來也在心理上;我們作為病人處于屈從的角色,起先是在對疾病和身體的了解上,后來也在心理上。
誰為你的健康打算?除了醫生,還有你自己!最好的醫生其實是和病人一起作戰的,那么,反過來也一樣,最好的病人其實是和醫生一起作戰的。
我們身體里有一些防御機制,可能我們并沒有真切地了解過它們的意義。只是,當它們出現時,因為對身體的不了解,我們的第一反應是找醫生。
事實上,并不是我們一感覺“身體不舒服”,就該去找醫生的。現在的大多數醫生已經被培養成無藥不歡,看見你發熱,給你一盒退燒藥,“先吃兩片阿司匹林,再來找我”;看見你疼痛難忍,給你一堆止痛片,其實對你未必是最好的選擇。這時你需要負起自己該負的責任,為自己的身體作點決定。
比如發燒,當我們感染了病菌之后,有時體溫會升高,這是身體調節的結果。這時的發熱是體溫調節中樞的重新設定,是身體對抗病菌感染的防御機制,但我們大多喜歡在發熱時用退燒藥,因為我們覺得發熱就是生病。
柏楊曾經這樣描述他的一位醫生朋友:“柏楊先生有一位醫生朋友,一向過往甚密,可惜他有兩項嚴重的缺點,使我對他的敬仰之心與日俱減。其中之一就是他很吝嗇給病人吃藥。現在流行性的手段是,病人一進大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針葡萄糖加維生素B,或是一針退燒針——假設病人似乎有點發燒的話——而該醫生朋友總是尋求病因,妄圖根治,既勸病人少打針,又勸病人少吃藥。于是乎,有口皆碑,怨聲載道。”
柏楊的口氣是他慣用的反諷,事實上像這位醫生這樣,能在病人發燒時勸病人少打針、少吃藥的人,現在已經瀕臨絕種。
病人改變不了醫療世界,但可以改變自己。一個病人去醫院看病,如果醫生對他說,你這病不用吃藥,回去休息休息就好,病人大半會覺得失落,仿佛走時不帶走一張處方,這一趟就全無意義。
現在這個時代,我們有許多可以主動得到信息的渠道。有不少網站可以提供基本的醫學信息,有些專業醫學網站還有定期的專家網上咨詢,一些病友也組織了相關疾病的論壇。原先存在于我們和醫生之間的信息溝壑,變得越來越小。
在一個積極的病人眼里,他總是能發現自己可以積極主動參與的那部分。我們可以運用自己能控制的那部分力量,和醫生一起對付疾病。我們還可以運用自己獲得的信息和判斷,去和醫生商討更好的方案。
聰明的病人不是習慣“被灌輸”的病人,不是等待“被控制”的病人,也不是醫學“干涉哲學”的絕對擁護者。身體是我們的,我們與其坐而述,不如起而行,和醫生一起并肩前進。
(趙菲婭摘自《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