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義是長期困擾國際社會、阻礙各國發展、危害世界和平的一大痼疾。從20世紀下半葉開始,特別是冷戰結束后,恐怖主義的發展更是“突飛猛進”,出現了“質的飛躍”。“新恐怖主義”對國際社會的威脅越來越大,“9·11”事件就是典型的特大恐怖主義襲擊事件。“9·11”事件后,國際社會進行了多方面、多層次、寬領域的合作,共同打擊恐怖主義,給恐怖主義勢力以沉重的打擊。但是,在“9·11”事件后初期的“通力合作”后,國際社會在反恐斗爭(關于反恐是“戰爭”還是“斗爭”的爭論一直存在,如果稱之為“戰爭”,意味著主要應通過軍事行動來解決,而“斗爭”一詞則范圍廣泛得多,意味著要依靠各種力量、手段來應對恐怖主義問題。在本文中,除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外,均稱之為“反恐斗爭”。)中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裂痕,恐怖主義勢力也因此獲得了喘息的機會。“雙重標準”是國際社會在反恐斗爭中爭論最大的問題,是導致國際反恐斗爭出現裂痕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對國際反恐斗爭影響最大的因素之一。
概念界定:爭議重重,難有定論
長期以來,基于不同的利益、世界觀和宗教信仰,人們對恐怖主義的認識存在較大差異,對恐怖主義的界定也沒有形成一個權威的、統一的界定標準,使得恐怖主義成為一個內涵和外延都非常模糊的概念。這就為“9·11”事件之后國際社會在這一問題上的爭論埋下了隱患。事實上,這一問題已經引起很多國家的關注和憂慮。“9·11”事件后,針對恐怖主義威脅日益增大的現實,各國要求對恐怖主義進行權威的、統一界定的呼聲很高,但最終沒有形成定論。2005年,聯合國“威脅、挑戰和改革問題高級別小組”的報告《一個更安全的世界:我們共同的責任》中也承認:“會員國未能就一項反恐公約,包括恐怖主義的定義,達成協議,從而制約了聯合國擬定一項綜合戰略的能力。這使得聯合國無法行使其道德權威,無法發出一條明確的信息:恐怖主義是一個永遠不能接受的戰術,無論其理由多么充分。”
一些國家出于本國的戰略目的,千方百計地阻止國際社會對恐怖主義進行統一界定。因為,對恐怖主義缺乏權威的、統一的界定,會為某些國家在反恐斗爭中采用“雙重標準”打開方便之門,使它們得以達到自己的戰略目標。實際上,早在1987年12月舉行的第24屆聯合國大會的一項決議中就指出:“只有確定得到普遍承認的國際恐怖主義定義,才能有效地同恐怖主義作斗爭。”聯合國在1994年以后的決議中,也一直在試圖統一國際社會對恐怖主義的界定,強調反對各種形式的恐怖主義,一再重申不論何人在何地以何動機對待何人,恐怖主義都是不可辯護的應受打擊的行為。而現實卻不是這樣,在當今的國際政治舞臺上,一些國家熱衷于在反恐斗爭中采取“雙重標準”。如“反恐急先鋒”美國,以國際恐怖主義受害者的身份,自認為站在道義制高點,根據自己國家利益的需要和戰略需求,宣布哪些屬于恐怖主義,哪些不屬于恐怖主義,哪些需要打擊,哪些需要默許甚至扶持。美國及其部分盟國可以隨意對其認為是恐怖主義的個人、組織甚至主權國家進行公開的軍事打擊,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就是明顯的例子。西方部分國家對相關“親西方國家”采取的打擊恐怖主義的行為也采取了支持的態度。相反,美國等西方國家動輒指責非“親西方國家”特別是“競爭對手”正常的打擊恐怖主義的行動是“侵犯人權”、“妨礙自由”、“濫殺無辜”,要求這些國家通過談判的方式、和平的方式解決與恐怖主義勢力之間的問題,反對這些國家對本國恐怖主義勢力的鎮壓、軍事打擊。這在中國的“東突”、“藏獨”問題、俄羅斯車臣問題上表現得非常明顯。如,雖然美國在2002年8月將“東突伊斯蘭運動”列入恐怖主義名單,但拒絕將所有“東突”組織定性為恐怖主義組織。2008年3月發生在西藏拉薩的騷亂事件,也赤裸裸地展現了西方部分國家的“雙重標準”。在已經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是“藏獨”組織策劃實施的情況下,部分西方國家仍然對中國政府橫加指責。此外,對俄羅斯聯邦政府打擊分裂國家和制造恐怖主義活動的車臣恐怖分子的行動,美國等西方國家也以侵犯“人權”、“濫殺無辜”為由,指責俄羅斯聯邦政府不與車臣恐怖分子進行和平談判。實際上,上述行為均反映了西方部分國家在反恐斗爭上的“雙重標準”。目前,國際社會對恐怖主義缺乏統一的權威界定標準,是影響當前國際反恐斗爭發展的重要因素。
雙重標準:出于私利,影響消極
西方部分國家在反恐斗爭中推行“雙重標準”,給國際社會造成了很大的危害,特別是對大國關系和反恐斗爭帶來了較大的消極影響。
首先,反恐“雙重標準”影響了當今部分大國關系的發展,這在美俄關系的發展中表現得尤為明顯。“9·11”事件后,美國在全球戰略上雖然仍把一些大國力量的不斷上升視為對美國利益的至關重要的“威脅”,但在安全排序上,美國把恐怖主義的威脅置于首要地位。“9·11”事件使美國強烈地感到,在反恐問題上,美國離不開其他大國的配合。“今天,國際社會有比17世紀民族國家形成以來更好的機會來建設一個大國在和平中競爭而不是準備戰爭的世界。今天,世界上的大國發現它們站在一起,這是由恐怖暴力和混亂造成的共同危險聯合起來的。”美國隨即調整了國家安全戰略,把打擊恐怖主義作為“國家戰略核心之一”,特別是強調通過大國間的合作來共同打擊恐怖主義。
“9·11”事件發生之后,普京政府做出全力支持美國反恐的戰略抉擇。2001年9月24日,普京發表了支持美國打擊恐怖主義的5點聲明。此后,在美國對阿富汗塔利班政權和“基地”組織進行軍事打擊時,俄羅斯給予了密切配合,“這是冷戰后俄美關系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件”,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俄美軍人首次肩并肩地“站在一條戰線上反對共同的敵人”。對于普京政府的友好姿態,布什政府也做出了積極的回應。在車臣問題上,美國明顯緩和了對俄羅斯的批評,美國官方開始承認車臣地區存在恐怖主義活動,承認車臣的某些官員與恐怖主義活動有聯系,公開宣稱美國“不能反對阿富汗的國際恐怖主義,卻幫助車臣的國際恐怖主義”。在兩國的共同努力下,美俄兩國關系持續升溫。在2001年10月上海APEC會議期間,雙方發表了反恐聯合聲明,表示美俄合作是“全球反恐怖斗爭中的關鍵環節”。
但是,不久之后,美國在反恐進程中推行的反恐“雙重標準”破壞了兩國間的這種友好關系。2002年夏季,俄羅斯與格魯吉亞就打擊盤踞在格魯吉亞潘基西峽谷中的車臣恐怖武裝出現爭執,美國公開支持格魯吉亞。反映美國主流社會基本觀點的《華盛頓季刊》更是直言不諱地指出:“與英國或法國不同,俄羅斯還遠遠不是美國的真正盟友。”此后,圍繞反恐斗爭中的“雙重標準”問題,雙方交鋒不斷,美國重新指責俄羅斯政府武力打擊車臣恐怖分子是在“妨礙自由”,在“民主”方面“開倒車”,要求其尊重車臣人民的“自由”。2007年4月16日,美國國務院和國際開發署公布的《2007~2012財年戰略計劃》,強調今后5年美外交政策的優先任務是對抗俄羅斯的“負面行為”。而俄羅斯對美國的做法進行了堅決反擊。2007年2月10日,普京在德國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猛烈抨擊美國借打擊恐怖主義之機,推行單邊主義,并在世界上濫用武力,要求美國政府檢討自己的行為;2007年5月9日,普京在二戰勝利日講話中,甚至暗示美國的外交政策等同于德意志第三帝國的外交政策,說:“我們無權忘記任何戰爭的起因,這些起因存在于和平時代犯下的錯誤。在我們的時代,這些威脅沒有消失,只不過改變了面貌而已。這些新的威脅與德意志第三帝國時期一樣,都是對人類生命的蔑視,都是為了在世界上謀求特殊地位和強權。”美國在反恐斗爭中推行的“雙重標準”已經大大影響了與部分大國的關系發展,影響了國際反恐合作。
其次,反恐“雙重標準”是導致國際恐怖主義再度泛濫的間接元兇。“9·11”事件后,在各國的合力打擊下,恐怖主義勢力的活動空間受到較大擠壓,恐怖主義活動一度偃旗息鼓,出現過短暫的沉寂。2001年9月至2002年9月,除“9·11”事件外,全球發生一次性或者一天內造成傷亡人數超過10人的重大恐怖主義事件不過9起,而這些恐怖主義事件也主要是發生在世界沖突的熱點地區,其中阿富汗、印度、突尼斯各1起,車臣2起,中東4起。2002年世界各地共發生199起恐怖主義襲擊事件,比2001年減少了156起。而隨著反恐“雙重標準”的推行,國際反恐合作裂痕的出現,部分國家和民族產生了不滿和仇視情緒,這種情緒甚至以極端的方式表現出來。特別是美國2003年3月軍事打擊伊拉克、推翻薩達姆政權后,世界各地的恐怖主義勢力開始由沉寂走向活躍,活動范圍迅速擴大,制造了一系列重大恐怖主義事件,涉及范圍幾乎涵蓋全球的每個角落而不僅僅是熱點地區,也包括反恐怖措施嚴密的英國、西班牙等西方發達國家本土,這些國家的恐怖主義活動一度異常活躍,甚至變成了恐怖主義勢力策劃、發動恐怖主義襲擊的“熱點地區”。據統計,2003年,全球共發生恐怖主義襲擊事件208起(另一說是190起),2004年上升至650起(另一種說法是3192起),而2005年更是飆升到11000起,2006年在不計算伊拉克境內武裝暴力沖突引發的恐怖主義事件的情況下,也達到616起。
美國等西方部分國家的上述行為,最終使自己也深受其害,如美國在沒有聯合國授權的情況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已成為美軍的夢魘,至2008年3月24日,駐伊美軍累計死亡數字超過4000人,傷者更是過萬。目前,駐伊美軍仍在不斷受到伊拉克境內及周邊的恐怖主義勢力的襲擊,其傷亡數字會繼續上升。而且,在世界各地,美國公民、財產甚至與美國聯系緊密的國家公民、財產也成為恐怖主義襲擊的重點。
反恐前提:達成共識,團結一致
要真正打擊恐怖主義,推動國際反恐合作不斷向前發展,首先,國際社會各方應在對恐怖主義的認識問題上達成共識,規范恐怖主義、恐怖主義組織和恐怖分子的界定標準,統一反對一切形式的恐怖主義的立場。只有這樣才能真正進行反恐合作,這也是國際反恐斗爭能夠不斷深入發展的重要前提。
第二,要真正整合國際社會力量,打擊恐怖主義,西方國家必須摒棄反恐中的“雙重標準”。要充分認識到,一切恐怖主義本身都是有違人類文明與秩序的,也是有違世界和平與發展的進步潮流的。恐怖主義破壞社會生活,傷害無辜目標,無論其所追求的目的是什么,這種行為本身已經是一種違反人類社會基本準則、基本道德的舉動。因此,恐怖主義是人類社會的共同敵人。恐怖主義已經成為對全世界的威脅,“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沒有哪個民族能免遭這種威脅”。在這種情況下,國際社會必須摒棄傳統的思維,反對并打擊一切形式的恐怖主義,“從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和國際社會的共同安全出發,無論恐怖主義以何種方式出現在何時何地,針對何人,國際社會都應采取一致立場,堅決打擊”。要真正實現國際反恐合作,必須團結一致,堅決反對采取“雙重標準”對待恐怖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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