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花花綠綠的鈔票,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可轉讓債券,不懂個人支票,不懂旅行支票。
如果你在超級市場付一張百元(美元,下同)大鈔的話,他們會去叫店長出來。
錢啟人疑竇,因為大家都認為你不該有錢,就算你真的有錢。
有錢人不會把他們的錢放在皮夾里,或是古琦這個包或華倫天奴那個包。他們把錢放在公文信封里。長條形的公文信封。而且在十元鈔票上別上回形針,五元鈔票和二十元鈔票也如法炮制。而且他們的錢通常是新鈔。由銀行辦公室——或者她們丈夫的辦公室——的特別快遞送過來。他們只要簽名就行。而且就放在那兒,直到他們掏出一張二十元鈔票給女兒。
●我最喜歡攜帶錢的方法,老實說,是隨便亂塞。皺巴巴的一團鈔票。紙袋很好用。
●我有一個在德國時買的高級法國皮夾,我用來裝一百和五十元的鈔票。裝大鈔,裝大張的外國鈔票。但后來皮夾在紐約破了,我把它送去修鞋匠那里,結果他搞錯了把放紙鈔的那一邊縫起來,所以我現在只能拿它來裝硬幣。
●現金。我身上沒現金就是開心不起來,但一拿到手馬上就把它花掉。而且我只買些蠢貨。
●然后我去吃飯,只因為我有錢,不是因為我餓了。我有錢,我必須在上床前把錢花掉。因此如果已經凌晨一點而我還醒著的話,我就搭出租車前往整晚營業的藥妝店,買下任何當晚我被電視洗腦的產品。
我會在半夜的藥妝店里隨便亂買。我會迫使藥妝店為我開晚一點好讓我買完東西,因為他們知道我有錢,所以那是種尊重。對嗎?下一步就是跟店家熱絡到他們讓我賒賬。我告訴店家我不喜歡接到賬單郵件,因為這會壞了我的心情。“直接告訴我現在欠多少錢。”我說,“我下星期有錢時過來把錢付清。開一張賬單給我,我把錢帶來的時候,你可以在上面注明‘付清’。”
●當你還錢給某個人之后,再也不會遇到他們。但是在此之前,他們無所不在。
●當我有很多錢的時候,我付的小費簡直令人咋舌。如果出租車資是一塊三毛,我會說兩塊錢不用找了……但是假如我沒錢的話,我會要兩毛回來。
有一次我給了一個出租車司機一百塊。我在黑暗中把它當成一塊錢。車資是六毛錢(那是在上次調漲車資之前),然后我告訴他不用找錢。這種事情總令我沮喪不已。
●如果你穿得破破爛爛,但是你口袋里有五十元錢,你還是能夠讓人以為你有錢而對你刮目相看。你只需走進酒莊買瓶香檳。就可以吸引一屋子人的目光,而走運的話,也許你再也不會見到這些人,如此一來,他們會永遠以為
你很有錢。我永遠沒辦法在有錢的時候裝窮。我只能在窮兮兮的時候裝有錢。
●我恨星期天:什么店都不開,只剩花店和書店。
●錢就是錢。無論我是辛苦工作得來還是輕輕松松到手,我一樣把它花掉。
●我喜歡把錢亮在墻上。比方說你要買一幅二十萬元的畫,我認為你應該拿這筆錢,把它綁好,然后掛在墻上。那么有人來拜訪你時,他們看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墻上的錢。
●腦袋后面放個枕頭躺在浴缸里讓我覺得自己很有錢——我花了三塊九毛五用郵購買來的枕頭,還附盒子。也許這不過是個幻覺。奢華的幻覺。但如果你每個月要付我付的那種電話賬單,你知道你的確有錢。
●我痛恨一分硬幣。我真希望他們干脆停止制造這些硬幣。我絕對不會留。我沒那個時間。我喜歡在店里說:“噢,算了,那些一分硬幣不用找了,它們會讓我的法國皮夾太重了。”
零錢可以成為一種負擔,但是當你沒錢的時候也可以很好用。你四處搜尋,找床鋪下,翻遍所有外套的口袋,嘴里說:“也許我在這里或那里有個兩毛五的硬幣……”有時候,零錢可能成為能不能“買包香煙”的關鍵,比方你只挖到六毛九分而不是七毛的話。你一找再找、一找再找,就為了那最后一分錢。你惟一會喜歡一分硬幣的時候,就是當你還差一分錢的時候。
●錢對我來說就是黃金時刻。錢是我的心情。
●美國的錢幣設計非常精良,真的。我喜歡它們勝過任何其他錢幣。我曾經在斯坦頓渡輪旁把鈔票丟進東河里,就為了看它在水上漂。
●我們都在尋找的是那樣一個人,他并不在場,卻能付錢。
●假如我認為我買的東西其價值超過我所付的錢,而且我喜歡賣東西給我的人的話,我必須跟他們說,他們賣得太便宜了。不說這句話,我心里過意不去。假如我買的三明治內餡飽滿實在,而賣給我的人不知道那有多好的話,我必須告訴他。
●我不覺得手里拿錢會感染細菌。錢有一種豁免權。當我手里拿著錢時,我覺得,那些紙鈔不會比我的手有更多細菌。對我來說,我的手拿起錢時,它變得百分之百干凈。我不知道這些錢從哪里來——有誰碰過,碰過什么東西——一切全在我的手碰觸到它的瞬間被抹得一干二凈。
(劉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