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大西洋的距離遠比我們想象的遠
“西方”是相對于“東方”的概念。許多西歐人以自身的歐洲為中心,把歐洲之外的地方叫做“東方”。而在我們看來,“西方”長期以來又是個帝國主義的文化(哲學)、政治和戰略概念?!拔鞣健笔莻€經常被使用,甚至是濫用的,而且歧義迭出、模糊不清的概念。中國要在世界上實現真正的和平崛起,就需要破除對“西方”的誤解,需要“去西方化”。
過去百年,如同世界上其他民族一樣,中國人經歷了許多的“歐風美雨”,從“八國聯軍”到朝鮮戰爭,“西方”的存在讓我們刻骨銘心。然而,這些從中國與歐美互動中得到的“西方”觀念,不是沒有問題的。有的人把“歐美”或者后來的“美歐”當作是“西方”,可能問題不算大。但有的人在許多情況下,卻把“英美”、“說英語的國家”錯誤地當作了“西方”。
在相當程度上,“歐美”或者“美歐”確實等于“西方”。由于歷史原因,“歐美”是歐洲加上“歐洲的延伸”———北美,不少歐洲人和美國人甚至認為“美國是個歐洲國家”。后來,這“歐美”逐漸成為了“美歐”,因為歐洲,確切說是俄羅斯之外的歐洲,變成了美國主導下的“西方”的一部分。在冷戰結構下,美國與西歐組成了所謂的“安全共同體”,即北約,但歐洲卻處于分裂狀態。
在冷戰中,一些原來在地理和歷史上根本不是“西方”的力量,比如日本,也成為“西方”的一部分。這表明,由于世界政治的中心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從倫敦、巴黎和柏林轉移到華盛頓和莫斯科,冷戰后又從莫斯科高度“集權”到華盛頓,“西方”已經異化為不折不扣的美國的精神、政治和戰略概念,遠遠離開其本來的含義。
美國擔心歐洲“另起爐灶”
隨著歐洲聯盟的進展,“西方”的概念正面臨危機。面對日益加重的“藍色”(歐洲聯盟的旗幟),本來一直沒把歐洲一體化當作一回事兒的美國人,不得不思考歐洲統一對“西方”,主要是美國的政治和戰略含義。歐洲統一是“西方”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變革。
面對“非西方”國家人口、經濟增長和軍力的增加,美國人的“嚇唬”對一些歐洲人還真的挺管用,這些歐洲人對維持所謂“跨大西洋”體制十分在意。但是,歐洲人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放棄的是歐洲一體化。對待北約,常常也是應付差使,比如向阿富汗派兵。歐洲人(英國人除外)用自己的貨幣,希望使用新能源,希望拯救地球環境,希望實現以“規則”為基礎的“全球治理”,希望采用外交手段解決沖突(如伊朗問題)。這一切,與美國的“帝國”戰略存在著矛盾。歐洲聯盟走向“獨立自主”的共同外交政策是曲折的,但終究是不可避免的。
這是一個困難的過程。且不說,英國因為與美國的“特殊關系”暫時不會讓歐盟走太遠,而且原來的“東歐”國家、現在的“中歐”國家,如波蘭和捷克等非?!坝H美”,它們進入歐盟實際上使歐洲統一的過程更加復雜。歐洲要根據自身統一的利益、價值來決定共同外交政策難度更大。一旦美國干涉,歐洲人在許多問題上就不得不退步。例如,美國人反對歐盟解除對華武器禁運,歐盟就不得不屈服?,F在的歐洲人,是既屈服于自己復雜化的新機制和新結構,又屈服于美國的壓力。
中國人不能照搬美國人的“西方”觀念
“西方”的變化,不僅是因為歐洲的一體化,更是因為全球化的進程。在美國,全球化的結果是,美國在世界權力格局中的相對地位下降。
這些年來,不少西方著名學者頻頻驚呼“西方在衰落”。他們表達的實際上是對西方優勢喪失的憂慮。這同時也表明,作為美國的政治和戰略工具的“西方”概念也在逐步失去其意義。
對中國人來說,不管美歐在對待中國問題上有多少一致,都要做到不迷信、不屈尊、不神話、不照搬美國人的“西方”觀念,而要對美歐關系做出獨立的判斷,準確把握“西方內部”的關系,要看到歐洲是歐洲,美國是美國,如此復雜而巨大的“西方”怎么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正因為如此,中國與美國和歐洲才存在著“三角”關系。這一點即使在歐洲還很不統一的20世紀70年代就出現了,到今天,中美歐的互動就更加顯著。
展望未來,如何在這個互動中把握自己,不為“西方”之美國概念所蒙蔽,更好地區別美歐,是中國外交戰略的一大課題。
(摘自《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