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場電話

朋友小馬前幾年經常去相親。他自視頗高，找對象第一是看相貌，只要對方不夠漂亮，就不愿多費時間。為了能體面脫身，每次去見人之前他都給我打個電話，告訴我他們約定的時間，要我在他們見面15分鐘后打電話給他。

到了時間，我把電話打過去，他就開始演獨角戲。若是遇到準備進一步發展的，就說：“你們玩吧，我不來了。我這邊有事呢!下回我請客!”遇到不滿意的，好戲就上演了：“啊?什么?不會吧?出這么大的事怎么才跟我講?你看看你們!哦?哎呀，我這邊有事情呢……是嗎?實在不行那我就過來吧。”要不就是：“趙總?啊?昨天羅總說今天不開會啊?又改啦?你們都到會議室門口啦?小王不是有鑰匙嗎?沒帶?我這邊有事呢!啊?!實在不行那我過來吧!”

起初我還在電話里說幾聲“是啊”、“對啊”、“你快點吧”配合，后來看他完全是獨角戲大師的水準，從此只要電話接通，我就把手機丟在一邊，由他表演。

許多次后，我終于忍無可忍，跟他討價還價：“我又浪費電話費，又助紂為虐，是不是該給我發點特殊津貼哪?”他嬉皮笑臉：“我就求你這么點事嘛!我們是好兄弟嘛!談錢多俗氣呀!”

有道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一次我在15分鐘后打電話給他，他卻垂頭喪氣地說：“人早走了!”原來，他們剛見面5分鐘，我電話還沒打過去，那女子的電話倒是響了，隨后她神色一變：“什么?真的嗎?怎么會出這樣的事?你們找李主任啊!”掛了電話，她照舊淡定地與小馬聊天，5分鐘后電話又來了：“李主任不在?怎么這公司離了我就不轉了!那我馬上過來!”隨后便禮貌而歉疚地告別。

小馬知道自己遇上了同道高人，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一邊和她微笑握手，一邊佩服她的演技和劇情設計遠勝于自己。恨的是他對她并沒多少好感，對方倒先行告退，一點面子都不給。從此，“網友會不會先接電話”就成了小馬的噩夢，電話救場的時間就被提前到見面后5分鐘。

朋友宋毅聽說了小馬的事，也要我在他見人的時候給他打電話救場，結果只一次就潰不成軍。約好的時間到了，我打電話過去，宋毅在那頭依樣畫葫蘆：“是你啊?有事嗎?啊?哈哈……什么?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哈哈哈哈……你們……哈哈都已經到了嗎?哈哈哈我就來了!”笑場嘍!演砸嘍!

小四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08年第3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