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朵朵書
1
朵朵,我們拿走母親的糧食蔬菜
和大好的光陰
朵朵,我們還能夠獲取什么
那些深壑的皺紋
銀白的頭發
朵朵,燈火從漆黑的夜晚出發
抵達遙遠的鄉下
朵朵,母親還在燈下為我們縫縫補補
破碎的歲月
她已經打包好蔬菜糧食
托明天早起的客車
送到二百里外的城里
朵朵,其實這些我們并不缺失
2
朵朵,可是這些帶著母親味道的糧食和蔬菜
我們并不能夠拒絕
那些從故鄉泥土里生長出來的
帶著汗水的糧食和蔬菜
母親說,它們是營養的安全的
沒有農藥也沒有添加劑
孩子吃著放心
朵朵,我曾經是多么討厭
這些嘮嘮叨叨的愛
可是,現在我是多么的幸福啊
3
朵朵,站在街道的一邊
望著從故鄉方向駛來的一輛又一輛客車
朵朵,我始終在等
就像當初母親站在路邊等我們歸來一樣
朵朵,我并不僅僅在等一袋糧食和蔬菜
我還在等——
那一聲親切的鄉音
從遙遠的故鄉而來……
朵朵,他們只卸下了糧食蔬菜
就隨著開動的車輛疾馳而去
并沒有來得及說什么……
朵朵啊,站在路邊的母親是多么孤獨啊
站在路邊的我——
——是多么孤獨啊
4
朵朵,雨水擁抱著雨水
他們開始在體內
種植,罌粟花
朵朵,我卻并不感到恐怖
可是,這多么恐怖啊
朵朵,那么一大片的花朵
搖曳著開放
燃燒每一寸肌膚
朵朵,乳汁是白的
他們說,毒液也是白的
5
朵朵,是不是每一個理想
都那么遙遠
這些幸福的想象
在質樸的表象面前
比事實更加的殘忍
朵朵,聽
呼聲
從四面八方而來
朵朵,他們該何去何從
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6
朵朵,他們并不是壞孩子
朵朵,他們鐘情于理想
鐘情于每一個幸福的象征
可是啊 ,朵朵
罪惡是一種美麗
就像向偉大的愛情
舉手投降
可是,朵朵啊
我們無法歌頌
歌頌這偉大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