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不足 狗尾續

以前我寫過一篇《精“官”減“副”》的短文，覺得有些領導班子的副職過多，且龍多不行雨，推諉扯皮現象嚴重。這個意見受到重視，去冬今春地方上換屆選舉時，副職明顯減少。后來我又深一層思考這個問題，豈止是副職超員，還有相當一些不在位、不在職數的“領導成員”。

你肯定參加過不少會議，在會議進入議程之前，主持人總要先介紹到會的領導與嘉賓，經常是念過一長串某書記、某局長、某主任以后，又鄭重的介紹：“今天光臨會議的還有副局級巡視員某某某、正處級調研員某某……”

這幾乎成了有些會議的一道風景。

不知自何時起，一些單位或部門除了實職領導人以外，還另有若干相當于某一級別的巡視員、調研員。按照正式編制，領導職數都有剛性規定，一般情況不得突破?？墒侨硕嘁巫由?，往往安排不過來；還有，每當一個單位換了“一把手”以后，總要或多或少地提拔幾個干部。沒有職數怎么辦？“科調”“處調”“局調”，這些虛銜沒有實職要求的那么嚴格，名額較靈活。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派上了用場，各種“調”成了安排干部的另一條“蹊徑”。

有一位博古通今的老先生，把此一類現象稱為：“貂不足，狗尾續”。

“狗尾續貂”這句成語，多用來形容“前美后丑”。例如在他人的美文后面隨意添加一段；或是為他人未完成的佳作代勞，又續得不甚精彩。也有人以此成語自謙，宋人周必大有詩：“公詩如貂不煩削，我續狗尾句空著?！豹?/p>

但是，“狗尾續貂”最早的意思則是形容“官爵太濫”。

晉朝的趙王司馬倫，是三國時魏將司馬懿的第九代孫。《晉書#8226;趙王倫傳》記載：這位王爺，為籠絡人心，糾集私人勢力，凡王親宦戚、屬下親信，一律封官加冕。即使是“奴卒廝役亦加以爵位”。所以“每朝會，貂蟬盈座”，殿上黑壓壓一片，盡是頭戴貂蟬冠的高官。那時候，大官的官帽上，裝飾著蟬形圖案的金鐺，還插上貂尾，俗稱“貂尾冠”。老百姓給這種現象編了一句民謠：“貂不足，狗尾續”。意思是說，貂尾巴是罕見的皮毛，珍貴而又稀少，可高官太多，貂尾巴供不應求，只好以狗尾巴替代。

晉武帝司馬炎統一了魏、蜀、吳三國后，也學漢高祖劉邦的政策，把家族子弟分封各地為王，企圖以此鞏固晉朝政權。不曾料到，諸王紛紛培植各自勢力，濫封官爵，晉朝中央政權與諸王爭權奪利的局面，比漢朝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龍多不治水”，官宦生活奢靡，朝廷政治腐敗，民怨載道。

我不想把凡是搞了“處調”、“局調”的，不分青紅皂白，一股腦地統統劃入“下有對策”一伙里去，更不想把他們同“狗尾續貂”一鍋燴。有些地方可能確實有此需要，確實對工作有利，應另當別論。但是我不清楚，目前全國到底有多少雖沒有某一級的實職，卻享有某一級待遇的這“調”那“調”？其中有多少確是因為工作需要而設，又有多少純屬因人設事的一種人事“安排”？

官員過多，幾乎成了歷次機構改革最棘手的問題之一。不料舊病沒有治好又添了新病，如今“助理”滿天飛，哪一級長官都可以配一個“助理”。從前只有省長一級才有助理，市長都很少有?，F在不但縣長有助理，鎮長也有助理，甚至連一個股級的縣防疫站長也配了助理。據說近兩年，有的地方為安排大學畢業生，也為了提高村一級的領導檔次，不少村主任也配了“助理”。

今春“兩會”宣布，試點“大部制”改革，據知進展順利。按照上下對口的原則，無疑各省、市、自治區也將陸續實行“大廳制”改革，或類似的改革。改革后中央的“部”及各省市的“廳”肯定是減少了，但是不知道部長、廳長和司局長、處長是不是都相應地減少了？減少官員，直接關系到民生。吃“皇糧”的人越多，老百姓的負擔越重。以前的機構改革有個教訓，有些地方越改革長官越多，應成為新一輪機構改革的前車之鑒。

本欄目責任編輯 卓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