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的黎明是一片灰白。
天光快亮了,太平郎還是一夜未眠,難以入睡的滋味實在不能忍受,從隔壁傳來的吵架聲斷斷續續時高時低,那對小夫妻總是吵個沒完沒了!
父母給他租的這間房子,距離新星高中只有一百米,是為了他上學方便,給他創造一個良好而安靜的學習環境。
但是事與愿違,吵架的狀況一直持續了五天,太平郎的心里別提有多煩悶,一直等到清晨五點,隔壁的爭吵聲漸漸停止,安睡了一個小時后,他才起床,沖了一杯牛奶,啃了幾塊黑面包,正要提起書包去補習英語。忽然聽樓下警笛大作,隨之門外也變得嘈雜無比。
門砰砰被敲響。
太平郎打開房門,前面站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警察。
老警察一愣:“太平郎,怎么是你?”
太平郎笑著說道:“鄭軍叔叔好,我轉學到新星高中了,這是媽媽剛給我租的房子。”
鄭軍問:“昨天隔壁是不是吵得很兇?”
太平郎點了點頭:“發生了什么事?”
“我們接到報警,說隔壁的女人要跳樓,她丈夫苦苦勸說,她死活不聽。”鄭軍說著,揮手叫進兩名年輕的警察,說:“你們過去看看,要小心一點,她的情緒很激動。”
兩名警察快如閃電地躥上了陽臺。
太平郎知道,這間房子的陽臺與隔壁的陽臺近在咫尺,他還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也心情焦急地跟隨著鄭軍來到陽臺上,可是好像遲到了一步,兩名警察已經迅速制止了那名女子的跳樓行為。
樓下聚集了很多圍觀者,警察已經在地面搭起了氣墊。太平郎見過那個女子,不過三十歲模樣,瓜子臉型,皮膚白暫,有些少婦的風韻,而她的丈夫剛好是新星高中的體育老師,長得人高馬大,濃眉大眼,雖然不算帥氣,也有幾分英武的氣質。
真想不明白,他們整天吵個不停究竟為了什么?太平郎心里想著。
鄭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說:“謝謝你,太平郎。”
太平郎靦腆地一笑,說:“如果事情解決了,我也該上學了。”
鄭軍說:“好,晚上到我家吃飯,我讓阿姨給你做幾個好菜。”
“嗯。”太平郎點了一下頭,兩個人走出房間,太平郎看著那個掙扎的女子,還有那個抱著腦袋一籌莫展的體育老師,隱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二
夜幕很快降臨。
太平郎到鄭軍家是輕車熟路,他們兩家是世交,太平郎的父親在部隊當偵察兵的時候與鄭軍就是莫逆至交。
太平郎到鄭家時,鄭夫人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的美食。鄭軍平時不怎么愛說話,倒是鄭夫人把太平郎好一番埋怨,非要太平郎以后就住在這里。
晚餐開始前,鄭菲就回來了。她比太平郎小不了多少,梳著一頭烏黑的長發,水汪汪的大眼睛,幾分純真幾分調皮,太平郎知道她是華翠女中的校花,人長得美,學習成績又好,就像《天龍八部》里的神仙姐姐王語嫣,太平郎對她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一家人有說有笑,正在邊吃邊談,忽然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鄭軍抓起電話,眉頭忽然一皺。
太平郎問:“怎么了,鄭叔叔?”
鄭軍說:“我不吃了,有案子,我得立刻走。”
“什么案子?”太平郎業余最喜歡看偵探小說,更喜歡抽絲剝繭般的推理,可是苦于沒施展的機會。
鄭軍嚴肅地說:“就是你的鄰居,你那個地方住不下了,還是住我家好了。”
太平郎一聽,也呼地站了起來,說:“可是我的書還留在那里。”
鄭軍的雙眉一擰,嚴肅地說:“那你恐怕要和我走一趟了。”他說話的口吻,好像太平郎是個犯人一樣。
鄭菲在一旁嘟嚷著說:“那也得讓太平郎把飯吃完再走啊。”
太平郎急忙說道:“我已經吃得很飽了。”心里隱約感覺到這起案子很不簡單。
兩個人會心一笑,出了家門,上了鄭軍那輛老破吉普車。
鄭軍臉上的神情相當嚴肅,太平郎試探著問:“鄭叔叔,是不是我的鄰居出了什么事情?”
鄭軍說:“非常嚴重,有人接到報警,說上午那個企圖跳樓的女子,已經割脈自殺了!”
“啊。”太平郎心中一驚,連聲說道,“不可能啊。”
鄭軍問:“有什么不可能。”
“哦。”太平郎淡淡地道,“沒有什么,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
鄭軍說:“太平郎,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要告訴我,幫助警方破案,提供線索是每個公民的義務與責任。”
太平郎反問:“鄭叔叔,你不是說是自殺,還會有什么案件。”
“沒什么。”鄭軍呵呵一笑。太平郎的心里卻仔細地回憶起來,在某個夜晚,自己偶然聽見夫婦的激烈的爭吵聲——
男的說:“如果你再不能忍受,我們就離婚!”
女的卻冷冷一笑:“想離婚,沒那么容易!”
男的說:“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女的說:“和你講理,你又是什么東西。”
男的憤怒地說:“那你就去死吧!”
女的一聲冷笑:“我死了,你就會舒服,我偏偏不死!”
嘎!
吉普車猛然煞車,把太平郎的思緒拉了回來,車窗前竄過一個慌張的身影,在車燈的照耀下,太平郎感覺這個男子的面孔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看見警車,他像個兔子一般,飛快地鉆進一條小巷就不見了。
鄭軍說:“我們到了。”
太平郎收回目光,抬頭一看,夜色沉沉,自己租住的大廈就在前面,燈火閃動,停著幾輛藍白色的警車,因為血案,連整幢大廈都變得陰森森的,沒了一絲人情味。
三
女尸是在太平郎的隔壁發現的,雖然尸體已經被抬走了,但是整條走廊里都漂泊著血腥的氣味。
太平郎路過的時候,忍不住向門內望了一眼,門里面很整潔,地上還有未干的血跡,鄭軍站在門前,聽一個勘察現場的警察,做了幾句簡單的介紹。太平郎一字不漏地暗記在心。
勘察現場的警察對鄭軍說:“報告警長,死亡的時間已經確認,在下午五點至六點之間。”
鄭軍問:“是自殺么?”
警察說:“目前勘察現場的結果,絕對不是自殺,從死者的胃里化驗出少量的安眠藥物,但是死者的丈夫卻證明,死者生前從不服用此類藥物。”
鄭軍問:“誰報的案?”
“是死者的丈夫。”
鄭軍說:“把他帶過來。”伸手從煙盒里摸出一根香煙,卻不點燃,放在鼻子上輕嗅。
太平郎知道,這是鄭軍多年辦案的老習慣,很怕打斷他的靈感,因此輕聲說道:‘啷叔叔,我去拿書。”
鄭軍揮了揮手,太平郎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與迎面而來的男子擦肩而過,就在一瞬間,太平郎很機警地捕捉到了這個男人的表情,方面大耳,邊幅不修,下巴長滿黑的胡子茬,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太平郎用鑰匙打開房門的一瞬,忽然感覺不對,房門是老式的鎖頭,他記得走的時候反鎖上了,鑰匙在鑰匙孔里面要轉兩圈半才能打開房門,可是現在他只轉了半圈,門就開了。
太平郎的心里一陣緊張,莫非房間里面有人?他猛地推開房門,但是房間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難道是自己記憶錯誤?他把門關好,趴在門上仔細聆聽。
鄭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問:“是你發現的尸體?”
“是。”
鄭軍問:“你幾點鐘發現的尸體?”
“六點。”男子有些結巴地說,“我下班之后,要買菜做飯,所以回來得晚了一會,我打開門,發現里面都是血。”
鄭軍又問:“今天早晨,你老婆要跳樓自殺,你應該守著她,安慰她,怎么還這樣粗心大意。”
男子嗚咽地說:“都怪我,都是我粗心大意,我想她已經安靜下來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糊涂。”
正在這個時候,忽聽嗷地一聲大叫,接著一個撕心裂肺的老女人的聲音響徹走廊:“你還我女兒命來!警察,他是殺人犯,就是他殺了我女兒!我女兒不會自殺,就是他殺的,他是陳世美!”
太平郎一聽這老女人的語氣,知道是娘家媽來了,外面頓時一片混亂。他拿好書,走到窗邊,本來是想重新檢查一下門窗是否關好,卻又有了新發現!
窗子是關得好好的,但是窗鎖上的位置不對。太平郎有個習慣,每次都把這種鋁合金的窗鎖,扳到中間的位置,但是陽臺上其中一扇窗鎖的位置根本不對。太平郎又在陽臺上仔細地看了看,然后回到門邊,仔細傾聽了一會。
外面的交談聲,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
四
當晚,太平郎就寄宿在鄭軍家里,不過他的腦海里始終圍繞著那個案子:如果說是自殺,打死他,他都不信;可是如果是他殺,死者丈夫的嫌疑最大,但那個看上去有些窩囊的男子,根本不像是一個殺人犯。
幾天前的一幕,忽然映進太平郎的腦海。那天太平郎正好經過他家門前,看見那個男子渾身哆嗦,右手抓著一只大花雞,左手拿著一把菜刀,不過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下手,當天晚上就爆發了很激烈的爭吵,還隱約聽見那個女子嘲笑他的丈夫說:“你連雞都不敢殺,還能干點啥?”男子哆嗦著說:“我暈血,你不知道!”
另外,他的殺人動機是什么?這個男子怎么也算一個知識人,難道他不懂,在自己家里面殺人,自己的嫌疑最大么?
太平郎百思不解,就來到客廳,發現鄭軍還坐在電腦前工作,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案發現場的圖片,這倒讓太平郎頗感興趣,原來的些許睡意不翼而飛。
鄭軍看見太平郎走過來,有些意外地說:“怎么,你不習慣住在這里么?”
太平郎說:“還好,就是那件案子讓人睡不著。”
鄭軍一笑:“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線索?”
太平郎說:“沒,反正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個女子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很會享受生活的那類人,這類人怎么會放棄生活的希望?”
鄭軍說:“我也正有同感。”
“這么晚了,你們倆怎么還不睡?”鄭菲披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衣走出來,她的眼睛大大的,散發著迷人的光芒,身材凸凹有致,簡直是魔鬼身材,讓太平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
鄭軍說:“我們在討論案情,你是小孩子家,什么也不懂,睡覺去。”
鄭菲哼了一聲:“我是小孩子,太平郎就是大孩子了嗎?”
太平郎一笑,也不好說什么,女孩子總是很任性,尤其是鄭菲這樣的女生,人長得美,學習成績又好,還是堂堂刑警隊長的千金,沒有脾氣才怪。
忽然,鄭菲盯著電腦屏幕,驚訝地說:“哇,好令人羨慕。”
太平郎看了看屏幕,不過是一張很普通的圖片,上面是梳妝臺,臺上有幾樣小瓶化妝品。
鄭軍看了看,問道:“這幾樣化妝品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有嗎?”
鄭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老爸,你真不愧是一名刑警隊長,難怪不知道,你就從來沒有給媽媽買過這么名貴的牌子貨。”
太平郎竊笑著問:“有多名貴?”
“是世界名牌蘭蔻,有的眼霜單單一小瓶就幾千塊呢。”鄭菲羨慕地說。
鄭軍把臉一沉:“小小年紀,虛榮之心倒是不小,你老爸我的工資不高,那是供你上學吃飯用的。”接著他可能還要說出一大堆有關教育的之乎者也,別說是鄭菲,連太平郎也曾經領教過了,他一羅嗦就沒完沒了的。鄭菲連忙捂住耳朵,逃回自己的房間。
但是太平郎沒有走,他發現鄭軍臉色凝重地盯著那張圖片,或許他心中正在疑慮,一個普通的教師家庭,怎么能用起那么昂貴的品牌呢?
太平郎瞪著眼睛,看著鄭軍在他面前一點一點放大那個圖片,上面黑色的字跡,逐漸清晰起來,那上面是一行生產日期!
鄭軍忽然問道:“你覺得她的丈夫像是一個兇手嗎?”
太平郎狡猾地一笑:“我怎么知道,我覺得很像。”心里卻在問,鄭伯伯是在故意考驗我嗎,然后他打了一個哈欠說,“鄭伯伯晚安,我要去睡了。”然后就走回自己的房間。
五
翌日是星期天,太平郎起了一個大早,匆匆吃了早點,然后直奔本市中心最大的商場。他估摸著鄭軍會派人前來調查化妝品的事情,于是提前一步來這里守侯。
八點三十,商場開張。
太平郎來到三樓化妝品柜臺前,這里琳瑯滿目,氣派華麗,一個個年輕漂亮的售貨員,穿戴整齊地站在柜臺前。
太平郎一眼就瞄到了要找的目標,那套化妝品與昨夜電腦屏幕上顯示的一模一樣,放在一個水晶柜臺里,價值不菲。
太平郎一瞅價格,老天,一萬多!
正在這時,兩個穿制服的警察走了過來,一個警察拉開黑色皮包,從里面取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那套從案發現場取來的化妝品。另一個警察向售貨員亮出證件,說:“你好,我們是刑警隊的,來了解一下,這套化妝品是不是從你們這里買的?”
年輕的售貨員看了看化妝品,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我們賣出去的。”
“那好,謝謝。”兩個警察非常失望,轉身離開。
太平郎在對面的柜臺前傾聽,心里也是一陣絕望,本來以為會有些線索,正要轉身離開,忽然有人用手一拍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這人竟然是鄭菲,濃妝艷抹的,根本不像一個正經的女孩,有點像個小太妹。
鄭菲扯著太平郎的胳膊,立刻把他拽到柜臺前,說:“我要你給我買,今天是我生日,你非給我買不可!”
太平郎大腦一陣眩暈,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就非買不可,正想說,鄭菲你是吃錯藥了嗎?忽見鄭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意思是,配合一下嘛,太平郎哥哥。
太平郎說:“你要買什么?”
“就是這個嘛。”鄭菲用手一指,太平郎的心就是一顫,她指的正是那套價值不菲的香水,一萬多塊錢趕上他兩年的學雜費了,就算是一千塊,他也買不起呀,他唯有苦笑。
鄭菲把手向腰間一插,說:“你就知道傻笑,你看看有錢人活得就是不一樣,你到底給我買不買?”
“我——”太平郎心說,買個鬼呀!
年輕的售貨員看見他們這個樣子,撇了撇嘴,不屑一顧,回頭喊了一聲:“趙姐,你幫我看下柜臺,我去趟洗手間就回來。”
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來到柜臺前,接替了她,那個售貨員拿了一部手機匆匆而去。
望著她的背影,鄭菲對太平郎說:“不買算了。”說完也匆匆而去。
太平郎滿頭云霧,看著那個趙姐。趙姐一笑:“是你的小對象吧,現在早戀的孩子可真多。”
太平郎不好解釋,只說:“我買不起。”
“貴的買不起,買個便宜的,我們給你人會員,唇膏也不算貴,有很多小情侶都來光顧。”說著,趙姐拿出一個筆記本說,“會員都要在這上面登記,你看看有很多小情侶,這是大牌子,最能哄女孩子了。”
太平郎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一邊拿起筆,翻開本子查看,一邊假裝不經意地問:“那套化妝品真貴,你們一定賺了很多錢。”
趙姐以為太平郎被她說動了,呵呵一笑:“那么貴的東西誰買得起,一年也就賣了三四套。”
“別的商店會不會賣得比你們這里便宜,畢竟你們這里是最大的商場?”
趙姐笑道:“這個品牌,本市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原來是這樣!
太平郎的目光在筆記本上一掃,就在這里!一共只賣了四套,購買人的姓名,住址,電話清清楚楚地寫在上面,他快速瀏覽一遍,默記于心,然后說:“我還是不買了,真的太貴,買不起啊。”說完合上筆記本,轉身就走,弄得趙姐一臉的掃興!
太平郎走到門前,鄭菲忽然從后面追了上來,笑嘻嘻地問:“怎么,我的生日禮物呢?”
太平郎哼了一聲:“什么生日禮物,我媽說過,你比我小六個月零五天,你的生日還沒有到呢,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鄭菲神秘地一笑:“我知道你做什么來了,而且我知道的比你還要詳細!”
“你跟蹤我?”太平郎問。
“不錯。”鄭菲說,“我看出來了,你對那個案子很上心,卻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吧,小偵探太平郎。”
太平郎嘿嘿地笑了,鄭菲說他是小偵探,他有點不好意思。
鄭菲接著低聲說:“可是你遇見了我這個大偵探,就不高明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調查化妝品的事情,所以在暗中跟著你。”
太平郎吃驚地說:‘你,你還知道些什么?”
鄭菲說:“我還知道那個售貨員和剛才的警察撒了謊,本市只有一家賣蘭蔻品牌的地方,就是這里,她卻說這個品牌不是從這里賣出去的。”
太平郎驚異地問:“你怎么知道?”
鄭菲說:‘不為什么,我就是知道,這些都是女孩子應該知道的東西。”
太平郎笑了:“我明白了,你剛才是去跟蹤那個女售貨員,她本來有問題,警察一來調查,她必然害怕,我看見她剛才拿了一部電話,一定是給什么人去打了電話,又怕被人聽到,所以才借口去洗手間,難道她是打給——”
鄭菲點了點頭:“你想知道她打電話的內容嗎?”揚了揚手,手中是一部帶錄音功能的諾基亞手機。
六
太平郎欣喜若狂地說:“你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錄下來了,快讓我聽聽。”
“那可不行。”鄭菲得意洋洋地把手機收起來,急得太平郎原地亂轉。
太平郎問:“你想要什么條件?”
鄭菲說:‘你破案,要算我一個。”
“什么,你也想破案?”太平郎驚訝地問。
鄭菲說:“那有什么,古代不是有黑白大盜,雌雄大盜什么的,我們就成立一個黑白偵探,如果你不答應,就不要期望從我這里得到線索。”
太平郎說:“你這是要挾啊?”
鄭菲看著太平郎急切的模樣,就加重了籌碼,把一個優盤在太平郎眼前晃動,說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難道,難道是案件的資料?”太平郎心中一驚,那正是他需要的,莫非是她從鄭軍的電腦中竊取出來的資料?好大膽!
太平郎真的有些頭痛了,這個看起來溫柔賢淑、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居然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他點了點頭,只好妥協了。
鄭菲將他帶進一間咖啡廳,這個位置的窗口正斜對著百貨商場的大門,如果那個女售貨員從里面出來,這里可以觀察得一清二楚。當然是太平郎請客,有現成的電腦可以上網,不過費用倒是讓太平郎頗為心痛,他攢了幾百塊,一直想捐給希望工程的,想不到在這里要破費了。
要了兩杯咖啡,兩人很悠閑地坐在電腦前,鄭菲把手機里的錄音先放給太平郎聽——
喂,警察來過了,是來調查那件化妝品的事情,我已經搪塞過去了,我們該怎么辦?
我知道了,我感覺有些不好,我們的事情恐怕要泄露出去!
那好,等我們下班再見!
女售貨員在洗手間里只說了三句話。錄音的效果很好,非常清晰,鄭菲說:“怎么樣,我們是不是有了新線索?”
太平郎反復琢磨了一下,說:“等她下班的時候,我們就去跟蹤她,看她和什么人碰面,那個人很可能與那套化妝品有關。”
接著太平郎將優盤插進電腦,觀看從鄭軍電腦里下載的那些圖片,都是案發現場的。他們一張一張地看,不放過一絲可疑的痕跡。
驀地,太平郎忽然把目光定在一張圖片上,那是一張書柜的畫片,他移動鼠標把圖片放大,書柜里擺滿了書籍和一些小擺設。
鄭菲說:“有什么發現,現在我們是最佳拍檔,你可不要瞞我。”
太平郎說:“誰要瞞你,我清楚地記得在書柜上還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么?”
“是一件擺設。”太平郎努力回憶著說,“我記得,有一天隔壁檢修暖氣,兩個水暖維修工要移動書柜的時候,那個男人忽然大發雷霆,大喊,你們小心點,別碰壞了我的寶物!然后就打開書柜,把一個小瓶子從柜子里拿出來,像個寶貝似地藏起來,因為這個,他們夫妻兩個還吵了起來,那個女的說,你整天抱著這么一個破玩意當寶貝,其實是一堆破爛!
鄭菲問:“你說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呀?”
太平郎說:“是一個很小但是很精致的瓶子,白色,上面刻著漂亮的花烏圖案。”鄭菲說:“會不會是鼻煙壺之類的東西,我見過那些小古董之類的瓶子,我同學她爸爸是收藏家。前天還給我們講過一個真實的故事,有個幸運的家伙去國外旅行,在英國的跳蚤市場買一個鼻煙壺,經過鑒定,居然是乾隆官窯的御品,他買時是五千港幣,經過鑒定后的價值是五千萬呢,這個有福氣的家伙!”
太平郎心想,這個小丫頭知道得還真多,有什么事情,可真瞞不住她呢,不過她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如先在網上查查,一絲線索也不能放過!
太平郎用百度一搜,結果大吃一驚,他指著電腦上的畫片說:僦是這個。”
畫面是一只精巧的鼻煙壺,銅胎鍍金,白色釉底上繪青翠的花烏,旁邊注釋著一行字跡,清乾隆御制銅胎琺瑯鼻煙壺,成交價格三十萬美元!
鄭菲吃驚地說:“你敢確定嗎?”
“沒錯,我見過的那個鼻煙壺,上面畫著一個很有風韻的西洋女子。”太平郎認真地說,“在死者家中的那個小小的瓶子,應該就是這種乾隆御制的鼻煙壺,與我的記憶里簡直一模一樣!”
“會不會是為了意外的財富?她的丈夫謀害了妻子?”鄭菲問。
“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我們沒有證據。”太平郎暗自思忖了一下,對鄭菲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呀?”鄭菲問,“我們不在這里監視了么?我還想再要杯咖啡呢。”
太平郎說:“不要急,等晚上下班的時候我們再來。”
七
古董市場距離繁華的市中心,并不是很遠。
現在經濟有些蕭條,郵票與錢幣的收藏不是很好,但是瓷器的收藏還是非常火爆,有些升溫的態勢。
太平郎帶著鄭菲在古董市場上走了兩個來回,并沒有發現什么,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還有幾個小販在兜售假字畫,蒙騙遠來的游客。
正要轉身離開時,一張熟悉的臉孔忽然鉆進了太平郎的眼簾,太平郎緊走幾步,拽了拽鄭菲的胳膊說,“我們跟上。”
兩個人就像一對情侶似的,手拉著手,慢慢向那個男子靠攏過去,只見那個男子手里拿著一個小紅包,用似懂非懂的話問一個古董店老板:“老板,我想問問,這個東西你收不收?”
聽見男子的這番話,太平郎忽然記起,這張臉孔不就是案發夜晚,差點撞在鄭軍車前的那個男子么,在這兩次之前,他一定見過這個男子,只是印象有些模糊,回憶不起來具體的細節了。
太平郎和鄭菲像一對情侶,走進這間小店,聽店老板問:“看看你的貨。”
男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手里的小紅包,太平郎與鄭菲斜眼一瞧,驀地一驚,里面裝著一個不大的小瓷瓶,是一只精巧的鼻煙壺,銅胎鍍金,上面刻畫著一個西洋女子的頭像,正是太平郎在死者家里見過的那只鼻煙壺。
古董店老板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得又驚又喜,歡喜地說:“這東西你哪弄來的?”
男子說:“這你不用管,你多少錢收?”
古董店老板仔細地說:“給你五千。”
男子一臉鄙夷的神色,拔腿就走說:“五千,我聽說這東西很值錢,是乾隆御制的東西,你就出五千,還是算了吧。”
男子轉身要走,店老板急忙伸手把他攔住,說道:“價錢好說嘛。”他向男子使個眼色,然后對太平郎說:“關店歇業啦,你們快走吧,快走吧。”
鄭菲極不情愿地哼了一聲,然后和太平郎走出小店,但是他們一走出古董店,太平郎就說:“你別先回頭。”
鄭菲責怪地說:“你看見什么了,這么緊張,神秘兮兮的。”
太平郎說:“噓,我看見了一個人,他好像在監視我們。”
他這樣一說,鄭菲也身不由主地緊張起來:“是誰在監視我們。”
太平郎說:“你回頭看看,但是不要露出驚訝的表情,能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運動裝的方臉男子,你看到嗎?”
鄭菲回頭看了一眼,低聲說:“是不是身上的白色條紋的那個?站在一個貨攤的后面?”
“對,就是他。”太平郎說,“他就是死者的丈夫,你沒有想到吧?”
鄭菲說:“可是你也沒想到,他監視的不是我們,而是古董店。”
太平郎霍然轉過身,只見那個男子正鬼鬼祟祟地盯著古董店里,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心里想著,是和這個男人正面接觸一下的時候了,至少來個敲山震虎!
“你等我一下。”太平郎告訴鄭菲在這里等著,邁步向那個男子走去,心里盤算著,如果這個男人要反抗,就二話不說,擊倒他,別看這個男人身強力壯,像狗熊一樣兇猛,不過自己可是截拳道的高手,是李小龍最忠實的粉絲,他的背包里就藏著一對令人聞風變色的雙截棍!
太平郎走過去,盤算著如何與對方搭訕,可是他才走幾步,那個男子就好似發現了什么,轉身就跑。
太平郎三步并成兩步追進一條幽深的小巷,可是男子的身影眨眼就不見了,整條小巷里顯得有些陰森與寂靜。
太平郎追到一個小巷口,猛地后面閃過一條人影,一道勁風從后面砸了上來,太平郎旋身應戰,但是他一轉身,頭上就被重重一擊,頓時暈了過去。
八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太平郎蘇醒的時候,發覺自己是被捆著的,和他捆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軟軟的身體散發著迷人的幽香。
“是誰?”太平郎在迷糊中問。
“還能是誰,是我。”鄭菲說。
太平郎忽然清醒過來,鄭菲也是再劫難逃,和他一同身陷險境了!他用目光打量四周,這里好像是一間倉庫,而且又臟又暗,灰塵滿屋。
他們被綁在一個大木箱上,四周的燈光非常昏暗。太平郎問:“鄭菲,知道襲擊我們的是誰嗎?”
“是古董店的老板,還有那個賣古董的男子。”鄭菲說,“我就跟在你后面,看見他們一前一后襲擊你,接著他們把我也給綁到這里。”
“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鄭菲說,“他們把我的眼睛蒙上,我暈暈的。”
“你們兩個小家伙發現了什么?為什么要監視我們,是誰叫你們來的?”一個陰沉的聲音,像蛇一樣傳了過來。
太平郎抬起頭來,看見古董店老板陰森的臉色,他說:“我們沒有監視你們,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古董店老板嘿嘿冷笑著說:“胡說,你們在監視我們,我們早就注意到了,所以我們上演了一出好戲,故意引誘你們上鉤的。”
太平郎問:“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發覺的。”另一條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太平郎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個賣古董的男子么,他怎么穿著一身藍色的保安制服,看起來很精神威武。他驀地回憶起來,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大廈的保安,對不對?”
“不錯。”男子說,“你的記憶力真好,不過你一來到古董市場時,就被我老八注意到了。”
太平郎說:“因為你做過保安,有反偵察能力。”
老八呵呵一笑:“你們兩個小家伙想找死么,居然監視我們。”
太平郎瞪大眼睛說道:“還應該有一個人呢?”
老八說:“你說的是李強那個傻瓜吧?”
太平郎說:“你們難道不是一路的么?”
“李強是誰?”鄭菲問。
太平郎說:“李強就是死者的丈夫。”
鄭菲問:“那他們不是一伙的么?”
太平郎說:“當然不是,現在我終于明白了,真正是殺人犯其實是你——老八!”
老八一愣,似乎非常震驚,尖著嗓子追問:“你怎么知道是我?快說!”
太平郎卻很鎮定地說:“你們別慌,聽我細細分析,那個李強也是在監視你們吧?”
老八說:“不錯,他現在開始懷疑我了,尤其是那只鼻煙壺丟失之后。”
太平郎說:“我想,你和李強老婆的關系很不一般吧。”
“你說那個水性楊花的王翠翠嗎,愛慕虛榮,貪圖富貴。”老八說,“我幾乎是沒有費什么力氣,就把她勾搭上手了。”
太平郎說:“這么說,那套蘭蔻化妝品就是你送給她的。”
“啊?這你也知道。”老八的驚異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太平郎說:“我不但知道是你送的,還知道你送她昂貴的禮物,就是為了那個小小的鼻煙壺,是不是?”
老八說:“一點沒錯,有一天她說自己的鑰匙落在家中,讓我去幫他開門,就是那次,我才知道她的家里還藏著那樣一個寶貝。”
“可是你為什么要殺人,還要嫁禍給李強呢?”太平郎問。
老八有些氣惱地說:“你怎么知道殺人的就是我?”
太平郎說:“我不但知道殺人的是你,而且還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老八有些結巴地道:“我,我,我怎么做的,你竟然會知道?你不過是他的鄰居!”
太平郎嘿嘿一笑說:“我當然知道,你知道我是她的鄰居,看來對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你利用了我的房間,做成了那件案子!”
“什么?”鄭菲更有些疑惑了。
老八嘆息了一聲:“看來我有點輕視你這個高中生了。”
太平郎說:“我現在雖然不知道你殺她的具體原因,但都是精心策劃好的,你先將她殺害,具體細節我就不多說了,你抹去留在做案現場的所有痕跡,將那間屋子的房門反鎖,然后來到陽臺上,那個時候夜色已經黑暗,你從陽臺的窗口躍到我的陽臺里,用不著花費太大的力氣,對嗎?”
老八嘿嘿一笑:“小子,你挺細心,居然發現了我離開時的路徑,不錯,你們兩家的陽臺距離很近,我根本不需要花大力氣,殺了她之后,做成自殺假象,然后從你家離開,不過,你是怎么發現的昵?”
太平郎笑道:“那是因為,你害怕我用鑰匙把房門反鎖,你做案之后無法從我的房間里出去,所以先從外面撬開我的房門,可是你離開的時候卻沒有將我的門鎖反鎖,是吧?”
老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就一個小小的疏忽,哎。”
太平郎冷笑著說:“老八,你就一個小小的疏忽嗎,你做案的手法還太不高明了,在我的房間里留下好多破綻,但是現在對你說,已無關大用了。”
九
房間里的燈光就像一頭怪獸,仿佛能將人類的靈魂嘶咬成碎片。
老八得意地說:“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同學和老師都叫我太平郎。”
“太平郎,好奇怪的名字,難道你有日本人血統?”老八嘿嘿地笑著說,“如果是那樣,我要殺了你,可就引起國際糾紛了。”
太平郎說:“什么日本人,我是地道的中國小偵探,你們知道秦瓊秦叔寶嗎?”
老八說:“當然知道,是隋唐演義里面的人物,我聽過那個評書。”
太平郎說:“秦瓊的乳名就叫太平郎,和我的小名一樣,你們沒想到吧。”
老八說:“的確沒想到。”
“你跟他胡扯些什么。”古董店老板責怪地說,“這件事本來做得很干凈,就算警察懷疑到王翠翠不是自殺,也只會將殺人的罪名扣到李強身上,可是被這兩個小家伙一鬧,事情有些不妙,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同伙?”
老八眼露兇光,問:“太平郎,你們還有沒有同伙?”
太平郎說:“當然有,不然怎么會知道你晚上要去見一個人!”
“什,什么!”老八臉上的驚異神色,有種難以置信的程度!
太平郎說:“我們知道警察在調查化妝品那條線,但是沒有發現鼻煙壺這條線索,李強還沒有向警察反映鼻煙壺失竊的這件事,你們說,是什么原因?”
古董店老板和老八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緊張地問:“是什么原因?”
太平郎說:“因為他也在懷疑你!”
老八和古董店老板的額頭滲下汗來,這個時候,老八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抄起電話說道:“喂,是我,你已經下班了嗎?”
古董店老板說:“是小麗的電話么?”
老八點了點頭,古董店老板做了個手勢,老八會意地對著電話說:“好吧,你到東湖大橋那里等我,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你去外地躲躲。”
太平郎用身體擠了擠鄭菲,鄭菲立刻就明白了太平郎的意思,估計老八是要對那個女售貨員下毒手了!
太平郎說:“老八,你要對那個叫小麗的女售貨員下手,可是你要注意了,她的身邊有我們盯梢的人。”
老八的眼睛立刻放射出毒蛇一樣的光芒。
古董店老板說:“他可能在撒謊,是虛張聲勢。”
老八啪地合上手機,冷笑著說:“是不是虛張聲勢,等我回來再說。”
他轉身要走,古董店老板卻叮囑他道:“你可要快去快回,做得干凈一點,小麗可能知道我們更多的事情。”
“知道了,羅嗦。”老八閃身藏進黑暗中。
太平郎急忙說道:“老八,你為什么要殺王翠翠呢,其實你本來可以不用殺她,而是把她的鼻煙壺騙到手就算了的。”
黑暗中的老八哼了一聲:“我本來以為她就喜歡虛榮,沒想到她居然對我動了真情,要和我一起生活,她知道了我的秘密,還要用秘密來要挾我,我是非殺她不可了。”
“你的秘密?”太平郎說,“我明白了,不僅僅是一個鼻煙壺,你的背后還有更多秘密,你怕她將這些秘密泄露出去,才要殺人滅口!” 古董店老板冷冷一笑:“你們兩個已算是死人了,就算告訴你們也沒有什么。” 太平郎還想拖延時間,但是老八已經不聽他羅嗦,消失在黑暗中。 倉庫里面又是死一樣的寂靜,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自從老八離開這里,太平郎的思維就在飛快地轉動,他在考慮如何脫身,身上的背包就放在不遠處,包里有雙截棍,但是他和鄭菲被綁在一個大木箱上,雙截棍的威力幾乎沒法施展出來!
幽暗的燈光下,古董店老板的目光像狐貍一樣盯著他們,太平郎心中一動,幾乎是脫口而出:“我知道你們的秘密是什么了!”
“是什么?”古董店老板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太平郎一字一字地道:“你們在走私古董,你的身份不僅僅是古董店老板那么簡單。”
古董店老板霍地站了起來,大聲喝問:“你,你怎么知道的?”
鄭菲也問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太平郎說:“很簡單,你看看這里堆滿了箱子,像一個倉庫,是古董店老板把我們帶進來的,這里除了古董還會是什么,而且這里有這么多古董,光憑一個古董店老板是難以做到的,還有老八,他不過是一個大廈保安,他怎么會知道那個鼻煙壺很值錢,除非他經常和擺弄古董的人在一起,要不他本身就是走私古董的一員,我說的沒有錯吧?”
古董店老板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小子看起來有點木訥,想不到卻是這樣精明,就憑這幾點,居然聯想到自己的背后隱藏著一個強大的走私集團,他陰笑著說:“小子,就算你知道真情,也無所謂了,我們的確是屬于一個走私集團,不過你馬上就要死了!把秘密帶進棺材里去吧!”
十
古董店老板一步一步走上來,殺氣籠罩著他整張臉孔!
太平郎說:“靠緊我。”
鄭菲不由得將瑟瑟發抖的身體,依偎在太平郎的懷中,太平郎已經做好了最后一搏的準備!
太平郎假裝把眼睛一閉,迷惑著古董店老板,顫抖著說:“寶貝,我們要完蛋了。”
鄭菲說:“就怨你,亂管閑事,現在非要激怒他,現在完啦。”
太平郎心中一笑,他早已分析過眼前的形勢,他就是要激怒古董店老板,因為老八不在,只剩下古董店老板一個人,這是最佳的反抗時機,雖然他的雙手被綁住,但在他的腳下有根一米長的木棍,這就是太平郎的武器!
古董店老板逼上來的時候,太平郎假裝一陣掙扎,雙腳一陣亂蹬,其實已將木棍調整好角度。
古董店老板說:“別掙扎,你逃不掉死亡的命運。”
太平郎說:“是嗎,你要知道,不到最后,誰都不準笑!”抬腳一踢,使盡全身力氣。
砰!
木棍筆直地撞在古董店老板雙腿間的要害,古董店老板哦了一聲,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他卻沒有昏過去,這完全出乎太平郎的預料。
“我要殺了你們!”古董店老板說,臉色像魔鬼一樣可怕!
鄭菲說:“你把他弄得更兇了。”然后拼命地掙扎,把大木箱搖晃得更加劇烈,上面傳來嘩嘩的響聲。
古董店老板感覺不妙,還沒有抬起頭,啪地一聲,一件重物從上面落下來,正砸在他的頭上,碎成了無數片,古董店老板雙眼一翻,暈倒下去。
太平郎和鄭菲抬頭看了看箱子上,擺著幾個大瓷瓶子,這真是幸運之中的僥幸啊!
鄭菲害怕地問:“他死了么?”
“不知道。”太平郎說,“現在是我們逃跑的最佳時機。”鄭菲說:“怎么逃,我們都被捆著。”
太平郎說:“割斷繩子。”
鄭菲說:“用什么,當然是用這些瓷器的碎片。”太平郎把右腳從鞋里脫出來,伸出去,用兩根腳趾夾起一片鋒利的碎瓷片,彎了下腰遞到手中。
鄭菲驚奇地問:“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平郎一笑:“沒有人告訴你嗎,我的腳趾比手指更加靈活。”
兩個人飛快地割斷了繩子,然后檢查了一下古董店老板,他只是暫時性昏迷,兩個人合力將古董店老板綁了起來,搜出了他身上的手機。
鄭菲說:“你要他的手機做什么?”
太平郎說:“救人,我需要他的手機,去救那個姑娘!”
“那這里呢?”
“就交給你的父親了。”太平郎說著。用古董店老板的手機撥通了110,兩個人拾回自己的背包,匆匆從倉庫里面走出來。此時夜色悄悄地降臨,城市里華燈初上,燦若群星,但是倉庫后面已經是警笛響徹夜空了。
太平郎帶著鄭菲跳上一輛出租車,直奔東湖大橋,距離東湖大橋有百米之遙,太平郎將車停住,與鄭菲跳下車,不慌不忙地查看了一下大橋上面的情景。
夜色很美,東湖大橋如同一道七彩長虹橫亙在河面上,車流穿梭,霓虹飛舞。橋的中央站著售貨員小麗,穿著入時,神情焦急,似乎在等什么人,可是在她的身邊并沒有出現可疑人影,陰險的老八不知潛伏在什么地方!
太平郎開始翻看古董店老板的手機,心不在焉,又不時觀察大橋周圍的情形,忽然他將目光焦距在橋頭五十米外的一簇樹林中,那里又黑又密,似乎是天然的犯罪場地。
鄭菲說:“我們應該立刻去救那個姑娘,她現在很危險。”
太平郎說:“你放心,老八當過保安,有反偵察能力,我故意讓老八知道,有我的同伙在暗中監視那個姑娘,所以他不會輕易動手,而是要找出我們盯梢的人才會下手。”
鄭菲說:“你的意思是——”
太平郎說:“把你的手機借我,這個手機上有老八的電話號碼。”
鄭菲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太平郎,看了一眼古董店老板的手機,上面只有號碼,沒有姓名,她說:“你怎么知道哪個是老八的電話號碼?”
太平郎說:“我記得化妝品會員上面登記的電話號碼,只有四個人買過那樣昂貴的品牌,其中一個號碼就在這個手機上,那就是老八的號碼。”
鄭菲驚喜地說:“原來你還過目不忘,厲害啊。”
太平郎認真地說:“大橋上太明亮了,老八絕不敢在這里做案,當他確定小麗身邊沒人時,他才會動手,而且會將小麗從橋上調走,你想想,這里什么地方最適合動手。”
鄭菲也把目光移向那片黑黑的樹林,只覺得毛骨悚然!
太平郎迅速撥通了老八的號碼,可是沒有人接,電話那邊這樣回話——您撥打的手機正在通話中!
十一
太平郎忽然明白過來,伸手一指,對鄭菲說:“他要實施罪惡了,我們要阻止他!”
鄭菲看了看橋上,瞬間明白過來,小麗正在接聽老八的電話,而且開始從橋上向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太平郎帶著鄭菲迅速從后面靠近那片樹林,鎮定地說:“我敢斷定,老八就藏身在那片樹林中,而且他很狡猾,把他的手機鈴聲關了。”他把手機交到鄭菲手中,意思是準備報警,然后從背包里摸出雙截棍。
此時,鄭菲的手機響了,沒有聲音,只有震動,太平郎笑了一下,老八也很狡猾,好在他也把鈴聲改成了震動,否則他們就要暴露方位了。
鄭菲有點害怕,拉了太平郎一把,意思是老八回電了,但是太平郎擺了擺手,叫她不要接,因為他已經發現樹林中藏著一團黑影。
還沒有等小麗靠近樹林,太平郎就要出手,可是就這個時候,又一道黑影從另一個方位沖了過去,像一頭黑熊一樣!
砰!
兩個人摔在草坪上,接著在草坪上撕打起來,太平郎和鄭菲趕上去一看,大吃一驚,把老八壓在身下的那個強壯男人,竟然是李強!
李強是一頭運動怪獸,幾乎不費什么力氣,就把老八手里的刀子給奪下來,他的雙眼血紅,將老八死死地壓住,氣喘吁吁地問:“你為什么要殺她,她雖然愛慕虛榮,可是她是我老婆,我還愛她,我要給她報仇,以血還血,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
老八嘿嘿一笑:“是她自己蠢,根本不怨我,我要是不殺她,我也完了。”
李強一聲怒吼:“那我殺了你!”
刀鋒劃過一絲寒光,正向老八的心口刺去!
“住手!”太平郎大喊一聲。
李強驀地停住,抬頭看了一下,仿佛認出太平郎,詫異地說:“怎么是你?”
“李強,你不要激動。”太平郎說,“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蹤他,是嗎,我也知道你很愛妻子,但是你想想她所希望的,是讓你好好地生活下去,而不是沉浸在憂郁之中,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放下你的刀,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更好嗎?”
李強的心顫抖了。
鄭菲說:“看出來,你是真心喜歡她,但你別犯傻,快放下刀,你還要堅強地生活下去。”
李強喘著氣說:“那個鼻煙壺雖然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但是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我寧愿把它讓給你,只要她重新再活一次。”說完,他聲淚俱下,拿刀的手軟軟地垂了下來,四面已經有警察趕了過來!小麗想跑,但是已經被警察包圍了。
一輛警車開了過來,鄭軍從車上跳了下來,看見鄭菲和太平郎,居然沒有感到一絲意外,他的臉色很嚴肅。
太平郎走過去,把古董店老板的手機交到鄭軍的手中,說:“這是古董店老板的手機,有了它相信你很快會挖掘出一個走私集團的。”
鄭軍卻嚴肅地說:“以后不許你們這樣做,很危險,很不負責,不過這一次么,我只能說,你們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秉承了你父親的血統,是個出色的小子。”
“那我呢?”鄭菲說。
鄭軍狠狠地說道:“我還沒有批評你呢,從我的電腦里竊取我的機密資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嚇得鄭菲一吐舌頭,再不敢言語。
尾聲
離開大橋的時候,太平郎說:“真相終于可以大白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鄭菲問。
太平郎說:“可惜我的雙截棍功夫,都沒有機會在你的面前展示一下。”接著他把手里的雙截棍,霍霍霍地舞動了兩下,舉手投足還真有點李小龍的風采。
鄭菲說:“英雄總有用武之地,何況這件案子還沒有完呢,他們的背后還有一個走私集團,你忘了嗎?”太平郎問:“你的意思——”
“還繼續我們的最佳搭檔,黑白偵探的冒險啊?”
太平郎搖搖頭說:“算了吧,這個后續工作是你老爸的事情了。”
鄭菲說:“真沒意思,這么快就完了。”
太平郎忽然大叫一聲:“糟啦。”
“怎么了,你又有什么新發現?”鄭菲立刻又來了精神勁,笑容如花!
太平郎拍拍腦袋說:“光記得破案,我的作業忘了寫啦!”
哈哈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