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華于1931年創作了《光明行》,其為振奮人心的進行曲,旋律明快堅定,節奏富有彈性。華彥鈞于1950年完成了《二泉映月》的創作,此曲描寫了一位飽嘗人間辛酸和痛苦的盲藝人的心境,樂曲中略帶幾分悲惻的情緒,聞者悲傷。
《光明行》中運用了功能性很強的五度關系轉調(D — G)。為2/4拍,節拍明快(為120),全曲分4段,有引子與尾聲,在循環變奏基礎上,采用西洋的復三部曲式,結構嚴整,在引子中可聽到步伐行進聲,后出現小軍鼓似的敲擊音調。第二段進行曲風格的旋律先在G調上用內弦演奏出現,后在D調上重復主題時移至外弦演奏,運用內外弦的不同特征使樂曲開朗,富于自信心。第三段將這一富有特性的音型加以重復、模進、移調,作不斷呈現。尾聲中利用顫弓的特效再現第二段的主題,并加以擴展。當情緒發展到高潮時,又運用了緊縮重復的手法,使音樂更加激烈,最后出現主三和弦分解進行的旋律,使全曲生機勃勃,充滿勇往直前的進取精神和對光明前途的樂觀情緒。
《二泉映月》為G調,緩慢,4/4拍,在繼短小的引子之后,旋律由商音上行至角,隨后在徵、角音上稍稍停留,以宮音作結,呈微波形旋律。第二樂句只有2小節,在全曲中共出現六次。它從第一樂句尾音的高8度音上開始,圍繞宮音上下回旋,打破前面的沉靜,揚了起來。進入第三樂句時,旋律在高音區,并出現了新的節奏,情緒更加激動。全曲將主題變奏五次,隨音樂的陳述,引申和展開,所表達的情感得到更充分的抒發,變奏主要通過句幅的擴充和減縮并結合旋律音區的上升下降。樂曲塑造的音樂形象單一集中。全曲力度變化大,從pp到ff,每逢演奏長于4分音符的樂音時,用弓輕重有變,忽強忽弱,音樂時起時伏,扣人心弦。
《二泉映月》《光明行》兩個截然不同風格的曲子放在一起比較,就像不和諧的舞者。《二泉映月》是悲傷、消極的,而《光明行》是振奮人心的,給人以不同的感受與啟示。在這兩首歌的速度上就可看出,《光明行》為120,《二泉映月》為48,一個積極明快,一個緩慢抒情。雖二者音區相同,但由于演奏方法不同,所出的音色也不同,《光明行》由于多用主和弦使樂曲明朗,《二泉映月》則多用下屬和弦以及#4的應用,使樂曲極其不穩定,充滿傷感。
在《光明行》的演奏中喜用頓音,使人感覺像整齊地列隊行進,而《二泉映月》中善用顫音,使人感覺像內心的掙扎與痛苦。
《光明行》的強弱變化不大,而《二泉映月》則需要較大、較多的變化來表現內心的跌宕起伏。
值得一提的是,《二泉映月》中多為平緩地行進,無太多附點,而《光明行》中有很多的節奏模仿,有很多的附點,如:
《二泉映月》與《光明行》的創作時代相差不遠,但風格不同,是由于作者個人經歷的差異造成的。
19世紀90年代,劉天華與華彥鈞這兩個音樂奇才降生于江蘇,兩人走過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和藝術道路。劉天華的一生就像《光明行》,充滿著奮斗的激情。劉天華1909年考入常州中學,業余參加學校軍樂隊,學吹號及軍笛。1911年的辛亥革命,劉天華回到江陰參加“反滿青年團”軍樂隊,1914年先后在江陰、常州中學教音樂。后多經變故,歷盡磨難。劉天華在藝術道路上頑強奮斗,廣泛涉獵,為世人留下了一份厚重的傳世之作。劉天華共作有十首二胡曲:《病中吟》《苦悶之謳》《夜》《悲歌》《空山鳥語》《閑居吟》《良宵》《光明行》《獨弦操》《燭影搖紅》。三首琵琶曲:《改進操》《歌舞引》《虛籟》。一首絲竹合奏曲《變體新水令》,編有四十七首二胡練習曲,十五首琵琶練習曲,還整理了崇明派傳統琵琶曲十二首。在收集民間鑼鼓譜時不幸染疾病逝。劉天華的一生是奮斗的一生,《光明行》正是他奮斗精神的寫照。阿炳原名華彥鈞,其父華清和是道觀的當家道士。華清和精通各種樂器和道家音樂,給阿炳學習音樂創造了良好條件。在華父的教導下,阿炳展現了卓越的音樂天賦。可是,好景不長,阿炳34歲那年,雙目相繼失明。阿炳成了流落街頭的賣藝藝人,音樂成了阿炳的謀生手段。在寒冷的黃昏中,在昏暗的路燈下,滿懷辛酸向何人傾訴?從心里流淌出的淚水,化作悠揚的二胡曲,飄向遠方。《二泉映月》就在這大街小巷中,從阿炳的心中涌出,走向世人。凄涼哀怨的二胡聲,從街頭傳來,把痛苦化作音樂的美麗,震撼著路人的心。賀綠汀曾說:“《二泉映月》這個風雅的名字,其實與他的音樂是矛盾的。與其說音樂描寫了二泉映月的風景,不如說是深刻地抒發了瞎子阿炳自己的痛苦身世。”
人生的際遇不同,同樣是杰出的音樂天才,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和藝術道路。《光明行》表現了奮發向上的精神,《二泉映月》卻是作者痛苦心情的寫照。從人生的道路上,從藝術的道路上,二人的一生,尤如兩個不和諧的舞者,抒發著不同的情感。二人的一生從不同的角度詮釋著人生。他們的共同之處是,二人的作品都表現出東方藝術的美,震撼了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