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財有道

今年30歲的馬伍德是機械廠的裝配工，精明能干，可就是不走正道，喜歡投機取巧、偷奸耍滑。前幾年機械廠的效益不好，馬伍德一咬牙主動離職，在機械廠的家屬區租了一間門面房，開了一家“好又來”小吃店。馬伍德的妻子張素芳雖然有些大大咧咧，卻燒得一手好菜，兩口子一個炒菜一個跑堂，生意還算不錯。

一個星期天下午，小吃店里的顧客不多。馬伍德給師兄劉德強打電話叫他到店里來，還神秘兮兮地說要給他介紹一個生財之道。劉德強來到店里后，哥倆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張素芳炒了幾個拿手菜，倆人便推杯換盞地喝了起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馬伍德問起廠子里的事，劉德強抿了一口酒，說：“唉，廠子現在的效益好了些，雖說掙得多了點，可老是加班，一個月也休息不上幾天。不像你老弟，腦子活，心眼多，你看你這飯店的地點就選得好：這邊是機械廠，大家下了班就上你這兒來喝酒；那邊挨著家屬區，買早點的又特別多；還有廠里子弟學校的學生每天到你這里來吃飯。你這不是捧著金飯碗嘛！”

馬伍德笑了笑，說：“哪里哪里，一天下來也累得要命，不如在廠子里混日子舒坦！”馬伍德說著瞧了瞧左右，見沒人注意，便悄聲對劉德強說：“師兄，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我給你介紹一個生財之道，怎么樣？我有一個哥們兒在電臺搞策劃，叫我每天晚上參與電臺的節目，給電臺打電話，每打進一次給10塊錢，說話的內容都是事先策劃好的，我和張素芳就輪流照著念。電臺導播的電話記錄就是付款憑證，人家還報銷全部電話費。現在我每晚參與好幾個電臺的節目，一個月下來能掙2000多塊呢！”

“喲！有這等好事？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劉德強將信將疑。

“可不是，現在我實在忙不過來！你也來打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晚你就瞧瞧我是怎么賺錢的。很簡單，就是給那些真真假假的專科門診當托兒，保證你不會跟錢過不去！”馬伍德說得眉飛色舞。他找出一個小本本兒，上面記的是幾家電臺的電話號碼，還密密麻麻地寫著他打進電臺電話后要說的話。

劉德強喝完酒回到家里，照著馬伍德的指點，晚上8點打開了收音機，調好臺收聽節目。收音機里播的是一檔“健康熱線”節目，嘉賓主持是一家腎病專科醫院的“專家”賈大夫，正在宣傳一種中藥排石方法，還把那種中藥說得神乎其神。主持人反反復復介紹了幾遍專科醫院的地址后，就有熱線電話打進來了，主持人接通了電話。

“喂，賈大夫嗎？我謝謝您呀！我吃了您的中藥，才吃了兩個療程，腎結石就排出來了，一點痛苦也沒有！要不是有您的藥，我非得開刀不可……”劉德強一聽，就辨認出這是馬伍德的聲音。馬伍德在電話里感激涕零，說得肉麻極了，令劉德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劉德強心想，馬伍德能吃能喝，腎一點毛病也沒有，為了10塊錢，居然裝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劉德強耐著性子繼續聽，到了8點半，“健康熱線”總算播完了，又播出了一檔“健康直播間”的節目，這回說的是用儀器治療近視眼。馬伍德又是頭一個打進電話的“聽眾”，他裝作一名高中生，說自己原來是800度的近視眼，用了這種神奇的儀器后，視力一下子減少到了300度，還有進一步好轉的趨勢，還說了一些萬分感謝這種儀器圓了他大學夢之類的肉麻話。第二個打進電話的是張素芳，她也是依葫蘆畫瓢，不過表現得沒有馬伍德那么自然老練，說話有點結巴，有些前言不搭后語，最后在主持人的提示下才完成了“任務”。

劉德強實在聽不下去了，心里罵道：“這馬伍德又犯老毛病了，這不是蒙人嗎？非得說說他不可！”劉德強立即拿起電話給馬伍德家里打過去，一連打了好幾次都是占線，看來馬伍德的“業務”還挺繁忙。

劉德強接下來一連加了半個月的班，也就將此事暫時擱置了。一個星期六，劉德強好不容易有了一天休息時間。他騎著自行車來到馬伍德的飯店，打算勸勸這位“生財有道”的小師弟。還沒到飯店門口，就見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大堆的人，一個個捋胳膊挽袖子臉紅脖子粗，吵吵嚷嚷的。劉德強費了好大勁兒才擠進飯店，屋里更熱鬧，地上滿是摔碎的盤子和碗，二三十個人圍著馬伍德，有的拽胳膊，有的拉衣服，還有幾個女的死死地拽住張素芳。

劉德強一見這陣勢，趕緊上去勸阻：“有話好說！有理不怕說！”

“對，你給評評理！”一個黑大個兒站出來，怒目圓睜地說，“馬伍德他媳婦有肝炎，還整天炒菜，我們經常在這里吃飯，這不是害人嗎？”

“我沒有肝炎！哪個壞蛋造的謠？”張素芳立馬喊叫起來。

“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一個婦女一臉氣憤，“昨天晚上我聽廣播，你給電臺‘尋醫問藥’節目打電話，說你剛得了肝炎，問吃他的藥能不能好。好多人都聽見了，你還想抵賴？我孩子天天在你這里吃中午飯，說不定已被傳染上了，你得領著我孩子到醫院檢查身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上法院告你！”婦女的話剛一說完，這下子更亂了，所有吃過“好又來”小吃店東西的人都要求到醫院檢查身體。大伙兒越說越氣，馬伍德怎么解釋也沒有人聽，幾個脾氣暴躁的，甚至還把小吃店的玻璃給砸了。

劉德強見大勢不好，趕忙打電話報了警。

不一會兒，幾個警察來了，問清情況后，說：“張素芳，你有沒有健康合格證？”

“有！有！有！”張素芳忙不迭地拿出健康合格證，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她的身體健康。眾人輪流看了一遍，開始安靜下來。突然，剛才那個婦女大聲說：“不對，這個健康合格證是去年的，她昨天說她剛剛得了肝炎！”此話一下子又提醒了大伙兒，大家七嘴八舌說什么的都有。“現在文憑都有假的，說不定這個健康合格證也是假的！”“對！你就得帶我們去檢查身體，沒病才行！”眾怒難平，幾個警察商量后決定：鑒于張素芳是自己打電話對電臺說她得了肝炎，所以必須去檢查身體。馬伍德也有責任帶吃過他店里飯菜的人去檢查身體，一切檢查費用和后果由馬伍德自己負責。另外，還要馬伍德的小吃店立刻停業，在當地衛生部門沒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不得開張。

警察好不容易勸走了圍堵的群眾，馬伍德沖著張素芳就是一巴掌：“都是你害的！叫你亂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劉德強拉住馬伍德，不解地問。

張素芳哭哭啼啼道：“昨天晚上，我和馬伍德給電臺打熱線電話。嘉賓主持是一個肝病專科的專家，我照著策劃案上的要求說自己得了肝炎，沒想到主持人卻問我是從事什么工作的，因為這個問題策劃案里沒寫，我就稀里糊涂地告訴他，自己是機械廠家屬區‘好又來’飯店的廚師！”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