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上（組詩）

雨在瓢潑

——雨在瓢潑

小鎮上我清瘦的身影晃動

陌生人群里

有人向我打招呼

習慣的點頭或握手之后

我還是顯得那么清瘦孤獨

被雨淋濕的大地和小鎮

靜臥在群山深處

河水因意外收獲更加張揚

一個久渴的病人

因雨的來臨露出笑臉

被小鎮收留的我

也因雨的來臨而倍感寂寞

什么時候停歇

這無窮無盡單調重復的日子

我知道

有些花是不結果實的

而那些綠顫顫的葉子

怎么能夠被輕易忽略

飛遠的鳥雀

清晨，我被一聲甜美的呼喚撞痛心門

我寫滿長長的等待

然后躍出花園般美麗的小鎮

在足夠遠的地方尋找一片風景

我也想飛翔

因為哀憐自己

卻被自己的哀憐深深中傷

一些鳥雀飛遠了

我在那些背景里思念

在時間的深筒里蒼老

溫暖的枝頭呀

我將和你們一樣

等候遠方的鳥雀再來筑巢

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但我不能長久徘徊在小鎮

就讓我打開心門

在藍天白云下面

趕著一輛大車

裝載青稞，干柴，以及一些酒杯

歌唱著去尋找自己的草原

秋歌

從夏天的暮色里走了出來

時間變得更加緩慢了——

小鎮和以前一樣，還是那樣安然

它們把春天的騷亂隱藏在時間背后

多少風可以進入我們的生活

多少雨淋透我們的翅膀

冶木河還是那樣永不疲憊地歌唱

祖國大地上我仿佛看見翻滾的麥浪

懷舊的心思不住竄出胸口，云一樣飄蕩

之后，我看見故鄉的鳥兒唱著草原上的歌謠

漸漸去了遠方……

秘密

落下來了，這是最后一抹斜陽

那一片草原上隱藏著什么

被夜色涂黑的天空和眼前的冶木河

它們不斷吞噬大野

晚風過后的另一個早晨

一朵花靜靜開放

秘密在翻過的書頁上被打開

時間深處，它們和我一樣，顯得那樣蒼茫

往事

我突然想成為孩子，在綠色的春天

把夢想編成巨大花環

輕輕放在月光下

讓它們閃出耀眼光芒

而我所期待的并不是絕對的清澈

一些事情棲居在我心懷

構成無法言明的隱私

秋天的陽光還未到來

冶木河依舊漂著時光的感傷

早年寫在日記里的愛和痛

不住揪動略顯苦澀的回憶

暮色中走動的老人

他們像一枚枚飛轉的黃葉，那樣安詳，自若

時間同樣從我頭頂掠過，真的，像夢一樣

（選自《飛天》２００８年第１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