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島書畫界,大家、名家不勝枚舉,其相關文字澎湃洶涌。有關著名書畫家、教育名家戴林的解讀卻鳳毛麟角。然而,在很多青島畫家的心目中,淡泊名利的戴林是一個傳承筆墨的精神符號和人文標簽。所以,很多青島書畫名家以及他的女兒,著名畫家戴淑娟的藝術歷程中,常見與戴林有關的段落,其所承載的意義可謂意味深長。
戴林的父親戴鎬東,曾是一名教書育人的教育家,后棄筆從戎,參加抗日戰爭,時任國民黨少將。抗日戰爭后,則棄戎從商,其后隨公司遷往臺灣,再轉為教育事業。在臺中師范任教,為中文系教授。戴鎬東雅擅書法,在臺灣頗負書名。戴林從小喜歡畫畫,后考入北京藝術專科學校(現中央美術學院),在繪畫科油畫組(現油畫系)學習,成績優秀。他的畢業作品油畫《青島風光》在當時受到一致贊譽,并被當時的北京氣象臺臺長買下。或許這就是一種緣分,為他今后選擇來青島生活埋下了伏筆。
戴林的性格不同于父親,他在戰亂中看到了政治的殘酷,所以畢生不過問政治,專心教授美術,鉆研畫技。在解放前夕,他從臺南一所學校返回青島,從此與父親天各一方。解放后,戴林仍然勤于授業解惑,培育新人,任青島市教育局美術教研組組長,同時不斷創作出優秀作品。
此時,戴林已經從西畫轉向國畫創作,并時而有木刻作品問世。他正是在傳統與現代的藝術交替中,培養了灑落無為的心地與氣質。白居易《畫竹歌》有“不根而生從意生”之言,由于戴林家傳文化素養深厚,本人受過系統的美術學習,且精于西畫,因此,他的國畫作品以高雅,悠遠,清新見長,如他的國畫墨竹疏朗清雅,山水畫作靈巧細膩,詩情畫意,讓人百看不厭。王國維在《宋元戲曲史》中所說:“何以謂之有意境?曰:寫情則沁人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其實,戴林的山水畫亦如此,情景交融自然天成,意境自然呼之欲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在他的山水畫中蘊含著自然樸實華美的韻律,畫風酣暢淋漓而又古韻悠長,引人入勝,耐人尋味。

1960年,戴林與著名畫家陳維信創作的作品《鼓足干勁》,入選全國美術展覽。在這次入選展覽作品的目錄中,有許多為世人所熟知的近現代名家的名字,如傅抱石、潘天壽、葉淺予,李可染,李苦禪,胡佩衡,黃胄,程十發。“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戴林并未以此作為功名的資本,他的為人就像其畫作一樣淡泊,甘于默默無聞。
上世紀70年代,戴林在自家的院落中種了許多竹子,不少青島的文人墨客常常在此聚集。這個位于小魚山附近的日式舊宅,被畫家們稱作“魚山畫室”。在戴林去世多年后,島城著名畫家晏文正曾經寫過一篇回憶“魚山畫室”的文章:“大約20年前,幾位畫友常不時到老友戴林窄小的’魚山畫室‘相聚。那時有王維堯、孫國楓、郭士奇及善畫牡丹的赫保真,國畫家馮憑,以后張伏山,宋新濤等亦時來湊樂。那時學校停課,大家抱著‘失業’的孤寂,湊在起揮筆畫畫花草蟲魚,相互酬答,只求在這一方‘靜土’排解下內心的壓抑和困惑。”
戴林畢生沉浸于書畫的海洋,然而現實中的一切是逃脫不了的。文革中,由于其父在臺灣的關系,戴林曾被冠以莫須有的罪名,被下放到農村勞動改造。文革中的迫害及生活上的窘迫,終使他積勞成疾,患了肝病,他在作畫之余與疾病抗爭,終于1980年逝去,年僅62歲,令人唏噓不已。作為畫家,戴林在一個創作上應該碩果累累的黃金期駕鶴西去,這是青島書畫界的一件憾事。
讓人欣慰的是,雖然早逝,戴林卻把筆墨精神傳承下來。他的女兒,著名畫家戴淑娟繼承了祖父和父親的藝術才能,走上了繪畫道路,現為青島畫院首位專職女畫家,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山東省美術家協會理事,青島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青島市政協常委。她還是蟬聯兩屆的青島市專業技術拔尖人才和享受政府特貼青島市資深專家。其作品多次在文化部、中國文聯、中國美協舉辦的大賽中獲獎,并被編入各種專業畫集;在美國、日本,韓國,及中國內地、香港、臺灣等地舉辦個人畫展及聯展并出版個人作品集,被多部門收藏。
經常有人問戴淑娟:“你的作品是怎樣構思出來的7為什么你的作品總透露出一種俊勇、剛毅,而又不乏靈動、清瑩呢?為什么那么一座光禿禿的山你卻能表現出它的生命跡象,讓死寂的山石活起來呢?而明明是俏梅,你勾畫出的枝子怎么就像推不倒的山石呢?“戴淑娟認為,從祖輩尤其是父親戴林那兒脈相承的藝術理想,猶如她人生的一個航標,潛移默化地引領著她在藝術道路上前行,跋涉。今天她所取得的藝術成就,是對父親在天之靈的最大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