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中央電視臺《奧運有我》特別節目作為分析樣本,發現并總結出一個循環建構模式,并對模式進行了分析闡釋。
【關鍵詞】奧運有我 節目 模式
奧運宣傳無疑是2008年我國媒介的一次盛宴,對奧運宣傳的成功經驗及教訓進行總結對我們今后重大活動的宣傳報道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與綜合頻道聯手推出了《奧運來了》特別報道節目,該節目中有一個子欄目《奧運有我》,主要展示奧運志愿者風采。從該欄目的編排上,我們能夠發現一個循環建構模式。
吉登斯認為,建構包含了三個層面:(1)闡釋或者解讀;(2)道德感或者得體的行為舉止;(3)行動中的能力感。換言之,就是如何理解事物(闡釋);哪些是應該做的(道德);如何去做(能力)。①在《奧運有我》這個欄目中,主持人、歌手、志愿者、觀眾圍繞傳播奧運主題,展示志愿者風采的主旋律,共同組成了一個建構模式。節目中建構的三個方面具體體現在:(1)通過對志愿者的事跡介紹來界定行為標準和學習榜樣(哪些是應該做的);(2)通過主持人與志愿者現場交流告訴觀眾,要從力所能及的小事做起,為奧運加油(如何去做);(3)通過歌曲來闡釋志愿者行為的意義(如何理解)。以上三個環節共同支撐起了一個建構范式,并作為一個基本單位循環反復呈現出節目的循環建構模式。(見下圖)

一、模式的橫斷面分析
傳播鏈條分析:在模式中存在三條傳播鏈條,即事實的呈現鏈條、意義的詮釋鏈條和氣氛的營造鏈條。事實的呈現鏈條由主持人、現場志愿者以及影像志愿者(短片中的志愿者)組成。現場志愿者與影像志愿者是同一個人。對事實的呈現主要是由影像志愿者來完成。主持人與現場志愿者的交流是對事實的補充呈現。意義的詮釋鏈條由主持人、現場志愿者以及歌手組成。主持人通過引導現場志愿者,從現場志愿者的口中說出他們所作所為的意義所在。然后,歌手再以一首意義鮮明的奧運歌曲將奧運的主題與精神闡釋得清清楚楚。每一小節中都形成了一個相對閉合的意義循環鏈條。氣氛的營造鏈條中的各環節呈不斷強化態勢,從短片的播放到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再到歌手傾力演唱的過程,就是觀眾從了解志愿者到敬佩志愿者再到感受奧運精神的境界不斷深化的過程。歌曲最終將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傳播角色分析:庫恩提出了“導向性他者”的概念,它是指對某個人生活產生重大影響的他人。庫恩指出,成為“導向性他者”應該具備四方面的特質:首先,他們應當贏得人們情感和心理上的信任;其次他們為人們提供了基本語匯、中心概念和范疇;第三,他們為人們提供區分“自我”和“他者”最基本的依據,包括人們心目中區分各種社會角色的依據;第四,“導向性他者”的傳播效應會持續不斷地影響人們的“自我概念”。②傳播模式中,主持人通過調動各方面的元素,為志愿者樹立起了“導向性他者”的角色。通過志愿者先進事跡的短片回放,贏得觀眾情感和心理上的信任;通過主持人與志愿者的交流以及對短片的闡釋,確定了“參與奧運”、“奉獻奧運”的核心概念,同時也使觀眾明白自己與志愿者的區別所在;循環結構有利于使“導向性他者”的傳播效應產生累積效果,志愿者的言行也將影響人們的“自我概念”。同時,志愿者還是短片的初級闡釋者,他們對自己的行為最有發言權,對自己的行為作出最原生態的注解。
模式中,主持人按部就班地完成銜接任務,即使在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中也只是引導并配合志愿者說出節目要求說出的話。也就是說,節目流程的程序化與對主題內容的嚴格限定大大削弱了主持人的把關權力,其主觀能動性的發揮十分有限。
歌手在模式中是一個二度闡釋者的角色。通過短片以及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志愿者行為的意義得到了初步的闡釋。接下來,歌手又以一首奧運歌曲對志愿者的事跡進行再次注解。通過歌手的再度注解,志愿者行為的意義在初級闡釋的基礎上被提升和擴展。
傳播的制度空間:模式中的制度空間是通過制度性渠道來建立的。首先是固定的程式化節目樣式。每一小節的節目樣式是固定且相同的。先是短片介紹志愿者的事跡,然后是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最后以一首奧運歌曲結束。其次是固定的闡釋語境。盡管志愿者、主持人和歌手使用了不同的闡釋文本,但都是在“迎奧運,做貢獻”的語境里對志愿者事跡的意義進行闡釋的,而且都得出了統一的主題。第三是互動的機械化。模式中很少有互動,僅有的互動發生在主持人與志愿者之間。但這種互動自主性不足,雙方都是在節目的主題框架內,緊扣主題、按部就班,“互動”比較生硬。
主題框架內隱性的意義互動:《奧運有我》節目的主題就是展示志愿者風采,闡明志愿者行為的意義。在這個主題框架內,志愿者、歌手和觀眾三者之間存在著潛在的意義上的互動。這種意義上的互動是圍繞著志愿者事跡來進行的,先是志愿者對自己事跡意義的理解,然后是歌手以演唱奧運歌曲對其意義進行抒發,最后是觀眾對意義的認同。整體看來,一種共同的意義在三者之間流動,從而使大家達成了對志愿者事跡意義的一致看法。在這中間主持人可以被看成是意義互動的糾偏機制,這種意義糾偏具體體現在與志愿者現場交流中,主持人引導志愿者在已設定的意義框架內對自己事跡進行理解和注解。
二、模式縱向的循環分析
從節目形式的整體建構上來看,每一小節的節目形式都是相同的,它們之間形成了結構上的循環關系,這種循環結構不是一個平面上的簡單反復,而是在每一個循環節內都有從低潮到高潮的上升,從事實的呈現到意義的濃縮。而且,這種結構上的循環有利于每個循環節之間產生主題和意義的疊加,從而產生累積效應。這種結構也有利于媒介“將抽象的主題予以‘個人化’,好讓故事看來更為鮮明而具體,受眾也會對之更有興趣。”③
“互文性”的術語是由克里斯多夫在20世紀60年代末發明的,“互文性并不只是伴隨解讀者而產生,它也是媒介本身的一項特征,它會持續參考不同的媒介文本,而且相同的‘意義’、故事或者‘敘事’形態也可以在極為不同的媒介形式或類型中出現。”④從節目意義的整體建構上來看,相同媒介文本與不同媒介文本中都存在意義的“互文性”。一方面,每一小節中的短片雖然具有相同的媒介文本形式,但卻是不同的文本內容。不同的文本內容都內含著相同的奧運主題和意義。教師、學生、司機等不同志愿者的事跡在節目中被依次呈現,不同的事跡中都在訴說著一個共同的主題“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借助這種循環結構,奧運的主題和意義都可以通過每一小節中不同志愿者的事跡得到印證,使意義的“互文性”得到了彰顯,對奧運精神的領會也在一次次的反復中得以升華。另一方面,在歌手現場演唱的歌曲、關于志愿者的短片以及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之間也存在“互文性”,這是不同媒介文本之間的“互文性”。在每一個小節內,不同媒介文本中都可以尋覓到志愿者的奉獻精神。縱向的相同媒介文本之間的“互文性”以及橫向的不同媒介文本之間的“互文性”都與節目的循環結構形成了內在的契合。
在這種循環結構中還存在一個“十字坐標軸”,縱軸表示節目各單元之間的組合關系。在這條軸上,短片、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歌手的演唱以及場內場外的觀眾共同構成了一種在場關系。橫軸表示節目各單元之間的聯想關系。由于各要素本身就是被主題框架設定好的,所以這種聯想關系也是提前就設定好的。通過各單元之間預設的聯想關系,得出對意義的統一化理解。這兩條軸正好與巴特關于表意系統的兩個層面,即能指(外延意義)與所指(內涵意義)相對應。“巴特認為,內涵意義就是就是把外延意義加以固定或凍結;將某一個單一的、且經常是意識形態的所指加諸到能指之上,而掏空了第一層符號的意義。內涵意義是大眾傳媒傳播意識形態的主要表現方式,巴特將這種內涵意義的運作稱之為神話,傳播媒介是在運用神話制造新意義。”⑤模式中的縱軸與能指對應,橫軸與所指對應。橫軸的聯想關系就是將節目的主題概念貫穿到縱軸的組合關系當中去,從而凍結組合各單元本身的意義,使節目預設的主題加諸到組合的各單元之上,聯想關系被固定化。這種“媒介文化的神話和常規塑造著受眾對傳媒的知覺方式,而作為媒介神話載體的媒介文本同時能夠描述現實、制定社會關系和建立社會身份,”⑥這正好也是該建構模式的作用體現。
三、模式的缺陷及完善
該循環建構模式能烘托出濃烈的奧運氣氛,為人們進入奧運狀態進行預熱,同時也能產生意義的累積效應,使“參與奧運、奉獻奧運”的奧運精神深入人心。但是,模式本身也存在一些弱點。
首先,從信源到信宿,即從志愿者到觀眾之間仍為線性傳播關系,雖然中間穿插歌曲,但灌輸的意味仍舊明顯,缺少反饋就成為該模式一大頑疾。其實,可以在現場增加志愿者與觀眾的互動環節,包括現場觀眾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以及場外觀眾與志愿者的在線交流。觀眾成為節目的真正參與者,傳播效果才能實現最大化。
其次,模式中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交流是核心環節,該環節直接影響到對志愿者事跡意義呈現的明晰度,進而會影響到歌曲對意義的升華。但在該環節中,由于過分強調對主題意義的控制,主持人與志愿者的現場互動被程式化,志愿者始終處于被動位置,聽候主持人的話語調遣。這種“互動”被操縱的痕跡明顯,反而影響了主題和意義的凸顯。
從模式本身來看,主持人應該偏重銜接者的角色,而不是把關人的角色,與志愿者的交流應該尊重其主動性,讓志愿者與主持人的被動交流變為主動交流。其實,節目的主題框架以及模式各方面的結構關系就已經確定了志愿者的話語范圍,主持人角色感不明反而容易打破結構關系之間的平衡。■
參考文獻
①斯蒂芬·李特約翰著 史安斌譯《人類傳播理論》,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81頁
②斯蒂芬·李特約翰著 史安斌譯《人類傳播理論》,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76頁
③丹尼斯·麥奎爾著 崔保國 李琨譯《麥奎爾大眾傳播理論》,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第233頁
④丹尼斯·麥奎爾著 崔保國 李琨譯《麥奎爾大眾傳播理論》,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第298頁
⑤陳衛星《傳播的觀念》,人民出版社,2004年4月第1版,第137頁
⑥陳衛星《傳播的觀念》,人民出版社,2004年4月第1版,第137-138頁
(作者系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06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