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在哈馬斯中間人埃及有意或無意的情報誤導下,以雷霆之勢對盤踞在加沙的哈馬斯武裝發動了毀滅性的空中突襲,坦克裝甲部隊陳兵加沙城下蓄勢待發,海軍則早已緊鎖加沙沿岸。炫目的“武戲”過后,哈馬斯的強硬派分子不是被肉體消滅,就是被內部溫和派“和諧”。在習慣性遭受了各方“利益面具”下的道義譴責后,以色列終于單方面“鳴金收兵”,殘垣斷壁的加沙城又添新傷,在哈馬斯舔著傷口的同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加沙巴勒斯坦政治格局重新洗牌,2007年哈馬斯通過政變獲得的主導權在以色列的隆隆炮聲中頓時消于無形……
這場以軍暴風驟雨的軍事行動,也再一次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過去固有的模式。以色列從復國伊始就和周邊鄰國陸續進行了五次大規模戰爭,在和巴方武裝曠日持久的以超強硬對抗強硬的軍事摩擦中,包括以色列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個事實,那就是——以色列不可久戰。以色列最大的軟肋在于人口,以軍正規軍只有不到13萬人,雖然戰時可以迅速征召50萬預備役,但是對于介于18至49歲之間的男性公民只有150萬人的以色列而言,戰爭將會讓國民經濟陷入災難性的停滯狀態。以軍當年可以輕易入侵敘利亞,但是卻不肯占領其國土,就是不想陷入長期戰爭。即便是軍力登峰造極的美國也無力長期保持在伊拉克的軍事占領,對于人力資源本就有限的以色列而言更是難上加難。
從歷史來看,只要中東戰火一起,以色列在迅速取得主動權或者陷入極端被動時,美國都會“及時”出面進行外交斡旋尋求停火,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固定模式。以色列對加沙發動空中突襲,而兵臨加沙城下的以軍坦克部隊只是威懾哈馬斯的擺設,在掌控主導權的情況下打擊哈馬斯才是以軍的真正目的,而軍事占領加沙城對于以色列而言,不但會激怒阿拉伯世界,同時也將陷入一場不能自拔、而且會失去主動權的長期戰爭中去。雖然在以色列的攻勢下,土、俄、法等國輪流從中斡旋調停,但最后只有在美國姍姍來遲的發言中,以軍才放下了手中的屠刀,以方用“低廉”的政治成本再次鞏固了美以兩國緊密的盟友情誼。
以色列在這次打擊加沙哈馬斯武裝的時機上選擇得格外到位,不但滿足了看守政府面臨國內大選的需要,而且也看準了國際時局。金融海嘯的大潮過后,世界各主要國家都忙于恢復和拯救岌岌可危的本國經濟,而對于國際外部事務采取放任態度。由于布什反恐戰爭的需要,在中東需要以色列這樣一個非阿拉伯世界的盟友,所以對以軍一直采取放任的態度。布什政府即將卸任,而新任總統奧巴馬的中東政策還不明朗,但是奧巴馬身上的伊斯蘭血統以及所倡導的變革為主導的執政理念,很難預期在其上臺后會不會改變對以色列的態度。在這種不明朗的態勢下,不難理解為什么以色列要搶在布什政府的“落日余輝”下趕緊將得勢的哈馬斯徹底放倒。對于以色列而言,與其和以伊斯蘭極端教義為綱領的哈馬斯對話,還不如和巴民族權力機構打交道。
從某種角度來說,以色列并不愿意和巴勒斯坦方面一直對抗下去,近半個多世紀的對抗讓以色列和其周邊鄰國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武力解決巴勒斯坦問題沒有出路,在這個共識下,以色列和周邊國家達成了和解。這次以軍行動,周邊阿拉伯國家的默許,一方面是基于打擊各國內部伊斯蘭極端宗教勢力的需要,但更多考量的是想恢復巴勒斯坦的內部政治秩序,政變篡權的哈馬斯作為伊斯蘭極端宗教政權,其所倡導的武力對抗根本不會促進巴以問題的任何進展,只會把問題搞得更加復雜,這一點以色列周邊國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加沙城的硝煙已經散去,預期未來巴勒斯坦的溫和派將會走向前臺和以色列重談和解大計。但是戰爭所造成的妻離子散、人間慘劇,如同播下了仇恨的種子,而伊斯蘭極端宗教勢力往往就是靠著仇恨才發展壯大的。雖然以色列用武力將巴勒斯坦重新拉回了和解的正道,但也埋下了下次沖突的種子。巴以沖突被以色列的強勢暫時壓制了,但是巴以沖突已經成為了基督教文明國家和穆斯林世界國家交鋒的縮影,幾百年前在羅馬教皇的督促下,歐洲的基督教國王們就發動了針對穆斯林的十字軍東征,而幾百年后,在美國的慫恿和包庇下,以色列一次又一次地蹂躪巴勒斯坦。這種對抗已經成為了文明之間的沖撞,實現真正的和解必須在多文明介入下,實現國際秩序的真正重組,建立一個公正、有效的國際新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