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９，傳記電影還能火起來嗎？

不知是這個時代越來越缺乏英雄還是人們更需要偶像，自新世紀以來，世界影壇出現了扎堆的傳記電影，其中在各大影展呼風喚雨的不在少數。傳記片既可以拍出《亞瑟王》和《亞歷山大帝》這樣的古裝大片，也可以換成《深海長眠》和《潛水鐘與蝴蝶》這樣感悟生命的個人故事，可以說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經歷超級英雄、完美名人到反傳統人物的轉變，現在的傳記片風格更加多樣，也不存在統一的評判標準。但是傳記片的時代真的到來了嗎？引用2009年初火爆的兩部國產影片《梅蘭芳》和《赤壁（下）》里的臺詞來說，就是：“你的時代到了？”

“你過時了！”

傳記片載譽歷史2008年初，丹尼爾·戴·劉易斯和瑪麗昂·歌迪亞分別拿下奧斯卡影帝、影后的瞬間猶在昨日，轉眼又一年的評選頒獎季就要開始了。眼下指向標打轉，沒人看得準。這兩名演員的特別之處，就在于他們都是憑借人物傳記題材影片登上領獎臺，但這絕非巧合，從以下作品就可以清楚發現：2007年的《末代獨裁》和《女王》、2006年的《卡波特》、2005年的《靈魂歌王》，這些影片清一色講述傳奇人物，它們幫助電影的主演拿下表演獎項的桂冠，顯然這并非巧合。再往前面還有《鋼琴師》、《弗里達》、《美麗心靈》、《莎翁情史》、《阿甘正傳》、《末代皇帝》、《莫扎特傳》、《巴頓將軍》一直到“影史最佳”的《公民凱恩》，傳記片的身影數不勝數。這還沒算上不幸落敗的影片，如老馬丁的《飛行者》。

事實證明，五花八門的傳記片還挺對學院評委們的胃口。在奧斯卡的得獎歷史上，傳記片好比市面上熱賣的人物傳記類書籍，一向是大眾喜聞樂見的電影類型。不過傳記片也有真偽之分，一般來說，關于虛構人物或者是對真實人物加以發揮也被算在傳記片的范疇里。不過以這樣的標準來算，《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里的印度小孩、《老爺車》里的伊斯特伍德都是不大典型的個人自傳。

傳記片是以人為本的一類電影，它能最大限度地還原人物，引發思考。歷史人物與虛構人物被藝術化處理，真實地展現在觀眾前面。《血色黑金》里的石油大亨，《玫瑰人生》里的國民天后，當演員令電影人物散發出額外魅力，他們所塑造的人物也重新被人發現和了解，進而改寫史冊。不過，這種魅力卻不是一味依靠挑選神人牛人，有些人物太離奇反而不好演，如何讓演員自身的特點跟人物本身相結合、發揮演技特點，這就是導演要努力的方向了。而試圖拿下表演獎項的明星們非得挑部人物傳記片，勝算才比較大，畢竟傳記片的中獎率實在高得嚇人。

演繹他人的生活

今年奧斯卡沖刺階段的電影作品，理所當然少不了傳記片的身影。今年的主力軍團包括下列影片：大衛·芬奇的《本杰明·巴頓奇事》、加斯·范·桑特的《米克傳》、達倫·阿羅諾夫斯基《摔跤手》。其中《本杰明·巴頓奇事》獲得金球獎五項提名，《摔跤手》獲得金球獎三項提名。

對這三位導演來說，2008年的新片是他們的集體轉型，更是進入主流視線的一次突破。此前，他們更多是被冠以美國獨立電影導演的名號，言必稱“鬼才、怪才、奇才” 。看看吧， 比如大衛· 芬奇和加斯·范·桑特前年還雙雙出現在戛納電影節上，今年卻掉轉戰線一起挑戰奧斯卡。大衛·芬奇一度與驚悚懸疑結緣，他的代表作從《七宗罪》到《十二宮》，突然轉到描述單一人物的影片，影迷還會錯覺這是不是該由蒂姆·波頓來拍攝才更合適些。而加斯·范·桑特一度是世界影壇無出其右、標準的“金發美少年控”，他在表現同性題材上很有一手，所以《米克傳》先有了成功保障。相比之下，得益于維姆·文德斯的熱淚盈眶，阿羅諾夫斯基走出了人生不順，去年9月他收獲了一尊沉甸甸的金獅獎。評委會為了平衡獎項，最終犧牲了男主角米基·洛克，不過阿羅諾夫斯基處理得體，兩個人一起登上了領獎臺。

同樣是人物題材，今年的奧斯卡究竟鹿死誰手呢？到了奧斯卡選戰，由于末路英雄的題材所限，加上《洛奇》、《憤怒的公牛》等珠玉在前，《摔跤手》多少給人新意欠缺的錯覺。米基·洛克開始綻放所有光輝，在最佳男主角一項上開始沖擊。他的最大對手被認為是《米克傳》里的西恩·潘，距離他依靠《神秘河》獲得影帝也才剛過五年。五年后卷土從來的西恩·潘肯定令米基·洛克相當不爽，要知道少去此君，他的風光之路恐怕要順暢好多，而現在只能說生死未卜。《摔跤手》和《米克傳》里都有大篇幅展示主人公的內心變化，一武（摔跤手）一文（政治家），簡而言之就是人物有深度，散發出性格魅力，進而俘獲觀眾的心。

好萊塢外國記者們不看好《米克傳》是因為同性選材所阻，所以沒能獲得重量獎項的提名，不過西恩·潘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同時他也是該獎項的有力爭奪者。

根據菲茨杰拉德的同名小說改編的影片《本杰明·巴頓奇事》（又譯《返老還童》）講述的是一樁奇人異事：主人公出生即老年，然后從衰弱老者逐漸長成青年，慢慢回到嬰兒。老年的時候經歷戰火，是一個輾轉各地的老年水手。中年的時候，回到家鄉，找到當初的女孩。在四十歲的時候彼此相遇，有了孩子。主人公在青春期開始流浪世界，心懷著對愛人及孩子的想念，但是他們已經隨著無情的歲月老去了。

依靠神奇的化妝技巧，主人公的生命由始至終、一一鋪陳開來講述，結果主演布拉德·皮特的表演先被降低了標準，繼而他的演繹方式也受到質疑，擁有高人氣的皮特退出最佳男主角的最終爭奪，相信不會出乎人們的意料。

通往奧斯卡的路

擱下皮特的演技不談，依《本杰明·巴頓奇事》在前哨戰中的表現，大衛·芬奇可以盡情歡笑。將來的比試中，他在最佳影片跟最佳導演上都有得一搏。不過，面對題材各異的競爭者，如《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黑暗騎士》、《對話尼克松》等等，小金人鹿死誰手尚難定論，畢竟越到后面奧斯卡選戰呈現的愈是一個混亂格局。票房電影、話題電影、爭議電影，歷年奧斯卡總是伴隨著這幾類影片的絞肉廝殺，今年的《黑暗騎士》和《機器人總動員》可以充當此類角色。

不過《本杰明·巴頓奇事》的整體優勢要比《米克傳》等其他傳記片來得大，好萊塢在對待同性題材影片上有《斷背山》的前車之鑒，相信《米克傳》和加斯·范·桑特很難走得更遠。同性題材雖有忠實的支持人群，但隨著題材撞車的擁擠現象，哪怕這次挑選的傳奇人物是有劃時代的突破意義，人們只是見怪不怪。《本杰明·巴頓奇事》有著著作基礎，加上廣闊的歷史背景，對于美國主流人群來說通俗易些，也更加容易接受。

至于評價頗高的《摔跤手》，多數人肯定了阿羅諾夫斯基的嘗試，甚至希望他能留在主流領域，步諾蘭之后。因此影片在評獎道路上若能善始善終定當是最好，不過現在輿論普遍認為它在重量獎項上希望不大。現實中的米基·洛克就有著一出拳擊手的血淚經歷，那張飽受歲月摧殘蹂躪的老臉，早已說明二十年來的風雨，如能登頂，感動全場應該不成問題。影片還能創造佳績的一個項目是最佳電影歌曲，由布魯斯·斯普林斯頓演唱與影片同名的《摔跤手》，旋律優美，道出了人物內心。

從影評人、各大工會到以押奧斯卡為畢生志向的金球獎，叫人眼花繚亂的前哨戰除了造勢之外，它們對奧斯卡獎的直接意義在于：幾千名學院評委里的相當一部人根本沒看過影片，或者只看一兩部卻根本不可能看完所有熱門電影，要知道評委最低限度上也只是一名觀眾，所以有人開玩笑說一些選票是由評委家中雇人來填寫寄出的。前哨戰替這幫人事先挑出相對靠譜的影片，加上廣告宣傳大戰和口碑趨向，最后留下幾個熱門候選等待頒獎之夜來揭曉。但無論結果如何，這三部傳記片都是2008年不能錯過的必備佳片。

柏林的展望

這個季節里除了舉世矚目的奧斯卡，還有時間稍早開幕的柏林電影節，去年《血色黑金》獲最佳導演跟藝術貢獻獎，隨后成為奧斯卡熱門影片。而《無憂無慮》中的英國女星薩利·霍金斯獲得最佳女主角，她也是今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候選。這種現象令人有種錯覺，柏林與奧斯卡有著不小牽連。不過把柏林放入奧斯卡前沿選戰這一位置，德國人肯定不會樂意。他們似乎更希望藉由影像來反思歷史和人性，比如奪獎大熱——《朗讀者》。

當然，柏林也歡迎傳記片，幾年來的《我伺候過英國國王》、《天使》，陳凱歌的《梅蘭芳》算是這股傳記片熱潮的典型延續。為了化解《無極》的沉重失敗，挑選“一代完人”梅蘭芳做為主題實在大大降低了風險，結果也是無功無過，陳凱歌又回到了影展路線，至于能否得獎，早已不是關鍵所在。

柏林電影節即將迎來六十華誕，大慶到來前夕，今年反倒不會特別引人注意。恰逢柏林墻倒塌和冷戰結束20周年，相信柏林的大風向標依然會跟政治主題掛鉤。過去十年它依然重視亞洲，關注第三世界國家，表現局部地區熱點問題的影片屢獲殊榮。華語電影在柏林依然受到青睞，今年會是誰來扮演這一幸運角色呢？會不會是《梅蘭芳》呢？

就此看來，傳記片的風光仍未結束，人們對于他人的生活有著持久又出人意料的好奇心，相信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優秀的電影涌現出來，不管柏林、戛納，還是好萊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