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自古以來就是藝術家竭力追求的藝術境界。
麻天闊的整體書風以大、厚、精為主。大,不僅僅是字的尺幅大,而主要是書寫氣勢,先聲奪人,顯得大氣磅礴,如高山瀑布,勢不可擋。即便是小品行書,點畫毫發之間,也有尋丈之氣勢。給人一種大氣,大度的感覺。厚,指作品有分量,線條有力度。字與字之間的字勢相呼應,重重疊疊,險象環生,如筑高樓,任憑風吹雨打而不動搖。精,麻天闊的字以二王為根基,筆發精到,筆筆有來歷,讀其行書。一股雄邁清俊之氣迎面襲來,常令人興起。
“雄渾”表現在“力”和“氣勢”上。這也是麻天闊代表作品風格主調之一。“具體萬物,橫絕太空”。“雄渾”與“沖淡”在風格審美上本是兩個對立的范疇,把如此對立的審美價值取向統一在作品中確是匪夷所思。而麻先生卻找到了絕佳的切入點,即在構建“勢”與“力”的同時,表現一種“飲之太和,獨鶴與飛”的境界,以虛求實,在線條語言上,營造虛幻莫測的藝術空間,“遇之匪深,即之愈希”,或許這和他常說的“出世”“入世”也有相通之處吧。
在造型和局部細節上,先生以其深厚的右軍帖學功底,表現了精雅絕倫。這得益于他對傳統筆法的精深理解和領悟,并在此基礎上有自己的獨到闡發,得益于他對線條語言的熟練駕馭和創造,更得益于他淡泊的人格修養。司空圖《詩品·典雅》云:“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陰,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如果說技法的修煉隨著歲月的推移會日積月累,而要達到“人淡如菊”的境界,卻絕非易事。
麻天闊先生書法藝術風格的另一個特征是簡遠豪放而不失寧靜沉著。這一特征不僅體現在造型用筆上,也表現在整體布局和章法結構上,簡練的線條語言,高古不俗的造型空間,加之統覽全局的氣魄和膽識,使作品出現了一種全新的境界——簡遠豪放,所謂“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書如其人”先生沉著的性格特征,也使其作品浸透著他的精神氣質和人格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麻天闊先生在線條語言的錘煉上,有兩點是走在當代書家前列的。其一是在用筆上追求沉著的同時,創造性地把枯筆飛白技巧發揮的淋漓盡致。枯而不澀,枯而不膩,飛而不浮,細膩含蓄又曠達簡練。常見先生作書飽沽一筆墨。擒,縱,道,拓,遲,速,掩,刷,一幅作品書就,墨常只沾兩三筆,濃枯相間,虛實結合,節奏強烈,變幻莫測。枯筆飛白,當代書家偶用之以見情趣,常不敢多用,因為這種線條運用不當易失之散亂,膚淺,而麻先生作品全無此類弊病,足見其膽識和功力。
其二,麻先生側鋒用筆巧妙地處理了線條的連與斷,變化和統一的關系,使線條語言豐富而簡遠,干凈利落,不落任何“塵渣”。“簡之入微,則洗盡塵渣”。行草書作品雖多連綿,卻貴在能簡能斷。傳統書法以二王為代表的書家在筆法的繼承和演變過程中,非常強調“節節調鋒”,所謂“筆筆斷,筆筆連”“狀若斷而還意連”。麻先生在創作中深悟連斷之法,他的行草書作品筆筆交代清楚,用筆干凈利落,尤其大幅對聯常以側鋒入紙,下筆果斷,收斂自然,意回懸空,道法天然,使轉之際,連處皆斷筆斷而意連,又絕無拖泥帶水,任筆為體之弊端。巧妙地處理了用筆內涵和視覺形式的豐富多樣,雖尺幅小品,亦有排山倒海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