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中的陳賡將軍

中國人民解放軍勝利渡過長江至今已經半個多世紀了，然而，我們卻常常想起二野四兵團在陳賡將軍麾下，從安徽望江一線渡江后進行八千里大追殲的英雄事跡，想起我們在大江南北、贛江東西、粵桂邊區、云貴高原度過的日日夜夜，想起集軍政“一把手”于一身的陳賡同志緊跟形勢、轉變觀念、執行政策、團結戰斗的領導特點和指揮藝術。

1949年春，隨著遼沈、淮海、平津諸戰役的偉大勝利，消滅了國民黨的主要軍事力量，從根本上動搖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解放戰爭已進入了后期。解放全中國已成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形勢將戰爭推向戰略追擊階段。毛主席胸懷全局，高瞻遠矚，審時度勢，向全黨全軍發出偉大號召：將革命進行到底!

在渡江作戰之前，陳賡率領部隊進至湖北省麻城、黃梅集結地。

部隊進到長江北岸待命后，發現船民中有怕敵槍炮火力的思想，加之部隊北方人居多，對此也產生了“怕敵艦”、“怕翻船”、“怕江豬”、“怕水戰”的顧慮。陳賡覺得由此而可能發展成為怕渡長江與缺乏必勝信心。于是，他便親自到附近的兩個軍，參加干部戰士渡江前的準備工作，進行思想教育，解除思想顧慮。在此基礎上，陳賡以毛主席寫的《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新年獻辭為依據，對部隊進行革命形勢教育，使全體指戰員充分認識到全國勝利已經到來的大好形勢，認清了敵人所謂“和平”是妄想拖延時間，卷土重來，恢復其反動統治的陰謀。從而使我軍對必須將革命進行到底，決不能半途而廢的道理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對完成“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的偉大任務，有了充分的決心和信心。大家紛紛表示：“要做全革命，不做半革命，堅決將革命進行到底。”

3月初，部隊從漯河地區向南開進。遵照野戰軍劉鄧首長命令，陳賡與兵團副司令員郭天民商定十五軍為先遣軍，由郭天民和秦基偉率領，于3月4日出發，取捷徑，以戰斗姿態，隱蔽運動，直出望江、宿松。兵團主力十三軍、十四軍由陳賡率領，于3月10日出發，第一步進至光山、潢川地區。

四兵團當面之敵為劉汝明部之六十八軍，戰斗力較弱，防御正面寬達100余公里。其一一九師防守湖口至彭澤段，一四三師防守馬當至毛林洲段，八十一師防守毛林洲至東流段，軍部位于至德。由于防線太長，兵力不足，企圖依托有利地形構成支撐點式的防御陣地，并以美造艦艇巡邏江面。陳賡針對敵情，具體都署是：十五軍為左縱隊，在華陽鎮附近強渡，是兵團主要突擊方向。十三軍為右縱隊，在八寶洲、小孤山強渡。十四軍為預備隊，在十五軍后跟進，渡江后，集結于至德西北地區，爾后依情況機動。

4月20日，南京國民黨政府拒絕在“和平協定”上簽字，戰犯假求和的陰謀徹底敗露了。毛主席、朱總司令命令中國人民解放軍“奮勇前進，堅決、徹底、干凈、全部地殲滅中國境內一切敢于抵抗的國民黨反動派，解放全國人民，保衛中國領土主權的獨立與完整”。

在陳賡指揮下，四兵團于21日在華陽至壩頭段，按照預定部署，發起渡江作戰。左縱隊十五軍的突擊部隊，冒著敵人的炮火，互相鼓勵，奮勇前進。經過30分鐘的水上運動，大部船只靠岸，將紅旗插到香山、黃山上。與此同時，十三軍紅軍團于21日晨1時，利用預先開挖的引道，秘密地拖船入江，向八寶洲偷渡。經過10分鐘戰斗，部隊即登上對岸，迅即占領敵人稱為“炸不沉的軍艦”的江心陣地八寶洲。同日中午，劉汝明派軍艦三艘阻我渡江，與我紅軍團發生激戰。陳賡的愛將趙華青和戰斗英雄紅軍團團長顧永武臨危不懼，組織炮火猛擊敵艦，敵艦怕被擊沉，怪叫數聲，向西逃竄。接著在紅軍團的掩護下，我十三軍、十四軍相繼渡過長江，并占領了馬當要塞等戰略要地。

23日，我第三野戰軍占領了南京。南京的解放，標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終結，蔣家王朝被推翻了!全國人民鳴放鞭炮，敲鑼打鼓，慶祝這一偉大勝利。

1949年4月21日，我軍百萬雄師在西起湖口，東至江陰的千里戰線上打過長江，國民黨江防部隊頃刻瓦解，殘兵敗將猶如決堤之水向西南一瀉千里，不可收拾。

當時，陳賡將軍遵照毛主席、朱總司令和劉鄧首長的命令，率領第二野戰軍第四兵團的10萬大軍沿浙贛線追殲逃敵。適逢江南雨季來臨，戰士們冒著傾盆大雨，打著雨傘，披著蓑衣，踏著泥濘，日夜兼程，邊追邊打。不到半個月，從長江防線潰逃的敵軍劉汝明兵團數萬人馬被殲殆盡，浙贛線400公里廣大地區的城鎮鄉村被控制在我軍手中。

5月16日，我四兵團具有光榮歷史的第十三軍三十七師在貴溪接到陳賡來自鷹潭的命令：搶渡撫河，解放南昌。

周學義、雷起云、趙華青等幾位師首長緊急研究，果斷地作出了決定：立即搶渡撫河，首先殲滅謝埠街之敵；爾后向南昌挺進，解放南昌，并協同兄弟部隊追殲企圖西逃的夏威兵團。

黑沉沉的夜幕遮沒了撫河，遮沒了附近的村落、山崗、樹林和田野。在撫河東岸的河里繆村渡口，15艘木船已坐滿了一一○團的勇士，個個英姿煥發，正在待命搶渡。

21日凌晨1時，渡河開始。不到5個小時，團長吳效閔和政委張謙即率領全團指戰員，采取偷渡和強渡相結合的辦法，迅速渡河到西岸，經過短時間戰斗，南昌縣保警大隊400余人全部投降。接著該團推進到梧崗、板溪李村和南嵩、北嵩一線。

正在吳效閔的前衛團進展順利、準備直搗南昌時，突然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新情況：素有“小諸葛”之稱的白崇禧命令其夏威兵團對我軍展開了瘋狂的反擊。這是白崇禧慣用的招數——回馬槍。

黎明，正準備西逃的夏威兵團將他們埋伏地東南郊丘陵地帶的一八八師和一七五師投入戰斗。他們兵分三路，從王家莊、喻家舍、楓下陳村方向，對我前衛團進行瘋狂的反擊，企圖乘我軍立足未穩，壓我退回撫河東岸，以便掩護南昌敵軍之主力撤退。于是，一一○團與敵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背水之戰。

當時，我三十七師渡過河的都隊只有前衛一一○團，而且其第三營已被敵人分割。個子不高年僅27歲的三營長安玉峰和個子高大、臂力過人的副營長李東海各帶兩個連在南嵩、北嵩和板溪李村匆忙開火，和優勢敵軍展開激烈的村落戰。數群剽悍的敵兵已經爬上屋頂，居高臨下用手榴彈炸，用沖鋒槍、步槍和10多挺輕重機槍猛烈掃射。同時，敵人的山炮、迫擊炮、六○炮也在瘋狂地封鎖著謝埠街和撫河渡口，有幾只搶渡木船被炸破、炸沉，舵手被炸死、炸傷，戰士們溺于咆哮湍急的撫河中……我后續部隊被壓制在撫河東岸灘頭不能渡河。

不到兩個小時，前方傳來了令人吃驚的戰況：敵人已突入三營的兩個陣地，正在進行逐街逐屋的爭奪；三營營長安玉峰帶的兩個連和副營長李東海帶的兩個連已失去聯系，處境異常險惡，估計敵我雙方傷亡都在300人以上。

周學義師長用望遠鏡隔河相望，只見成群結隊的敵人，在督戰隊的驅使下，從西、南、北三個方向向三營圍攻。槍炮齊鳴，殺聲震天。三營扼守的南嵩、北嵩和板溪李村淹沒在一片戰火之中。周學義心中十分焦急，在報話機上向陳賡將軍檢討說：“我太麻痹了，我太麻痹了!我們沒有完全弄清敵情和地形，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

陳賡并沒有批評周學義。他冷靜地思索著說：“白崇禧是蔣介石的一員戰將。他過去在北伐和抗日戰爭中曾打過一些勝仗，在解放戰爭中他的主力部隊也損失不大，現在他絕對不會甘心失敗。蔣介石稱他是‘小諸葛’，他的部屬甚至吹他是‘中國的拿破侖’，我看他是一只外強中干的紙老虎。只要你們針對白軍特點擊退他們，我們在敵人的側后再組織力量策應你師作戰，勝利一定會屬于我們的!”

激戰到上午8時半，我前方陣地各連的主要干部幾乎全都負傷，有的連隊傷亡過半，有的連隊甚至傷亡達80％以上。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趙華青副師長親率一一O團一營兩個連守住了撫河渡口和謝埠街，并命令二營向前推進，支援三營戰斗。吳效閔、張謙和三營尚存的干部戰士們一起，拿起輕重武器和敵人對射。當敵人突入我方陣地時，勇士們就和敵人展開白刃格斗，用刺刀捅，用手榴彈炸，用拳頭打。就這樣，敵人連續發動了7次進攻都被勇士們打退了。

戰斗越打越激烈。陳賡司令員擔心三十七師背水作戰，敵眾我寡，戰斗不利，他一面命令周學義師長親率…團強渡撫河，一面嚴厲要求前衛團團長吳效閔：“要破釜沉舟，沉著應戰，堅守陣地，掩護后續都隊過河。”周學義師長的回答只有一句話：“請司令員放心，我保證在一個小時內親率后續部隊渡過撫河!”幾乎在同時，前衛團團長吳效閔也在電話里以激動的聲音報告：“敵人的第八次進攻又被我們打退了!戰士們眼紅了，堅決要把進犯的敵人消滅，為犧牲的戰友報仇!”

12時半，周學義師長和…團團長陳建興、政委馬子安率領該團渡過撫河，經過激烈的戰斗和更大的流血犧牲，下午2時左右，敵一八八師的進攻被擊退。但在十華觀和大塘李村一線，前衛團第三營再次陷入敵一七五師的重圍之中。副營長李東海帶的兩個連只剩下6人，他的右腿負了重傷，鮮血不停地流著。他忍著巨痛，沿著水溝，帶著最后6個戰士，向營長安玉峰處轉移。而此刻跟著營長安玉峰的兩個連，能夠戰斗的人員也為數不多了。他們被敵人壓迫在南嵩、北嵩之間的一片蔓草叢生的墳地里，每個人守一個墳包，繼續與敵人進行苦戰，使數以百計的敵人倒在墳前。

陳賡將軍在報話機上了解到前線的英勇戰斗情況后，不斷地發出表揚、嘉獎令，鼓勵三十七師打好這一仗。同時命令三十八師越過浙贛路解放豐城，進至東北的小港口；命令四十三師進至三江口一帶，策應三十七師作戰。同時我后續部隊一○九團在師政委雷起云和該團團長顧永武、政委何云峰率領下，冒著敵人密集的火網封鎖渡過撫河，向十華觀進行迂回側擊，迅速將敵一七五師攔腰切斷，斃敵百余人，俘敵291人，全面地制止了敵人的進攻。敵遭我猛烈打擊后，丟下了上千具尸體、傷員和許多機槍、火炮、步槍，狼狽不堪地逃到南昌城內，并于22日拂曉向西逃跑。“小諸葛”白崇禧的回馬槍，就這樣以夏威兵團兩個師的慘敗而告終了。

在解放南昌的大血戰中，最令人難忘的是安玉峰營八連一排副排長鄧富民同志壯烈犧牲的動人事跡。就在南昌外圍戰斗第一天的下午，白軍一個突擊營沖進了八連的陣地，連長負傷，三個排長和100多個戰士陣亡。在面臨全連被殲的絕境中，鄧富民帶著最后7個戰士與敵人展開肉搏戰，打死了30多個敵人，然后扼守著一個突出的墳包。敵人在迫擊炮、山炮、六○炮和重機槍的掩護下，連續組織了3次突擊都被他們打退了。最后一次，鄧富民的胸部負傷，其他幾個戰士也都負傷和犧牲了，子彈也打完了，鄧富民從犧牲了的戰友身上取下了4顆手榴彈捆在一起。這時，在他身旁響起了敵人的吼叫聲。鄧富民猛一扭頭，看到一個離他幾米遠的敵人上尉軍官，正在指揮幾個敵兵刺殺我負傷的同志。仇恨和憤怒使鄧富民突然躍起，抱著4顆捆在一起的手榴彈，向敵人撲去。隨著一聲巨響，敵上尉軍官和幾個敵兵血肉橫飛，全部喪生。我們負傷的同志得救了，鄧富民同志卻光榮地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當時他還不滿20歲。

在南昌外圍戰斗中，整班、整排、整連，涌現出了難以數計的英雄戰士，正是他們的流血犧牲，為解放南昌鋪平了道路。

5月22日下午，在掩埋了烈士遺體后，部隊踏著用鮮血開辟的道路，奔向我軍誕生地——南昌。

南昌是陳賡兵團渡江后解放的第一個省城。陳賡十分重視執行城市政策，而且以身作則，自己不進南昌，和兵團部一起住在距城15公里的蓮塘。他命令英雄的三十七師進駐南昌。

5月23日，雨過天晴，萬里長空。南昌30萬市民走上街頭歡慶解放。

6月6日，陳賡將軍帶著第四兵團前線指揮所人員和一面大錦旗，冒雨來到三十七師駐地。他一見周學義和雷起云就興奮地說：“今天是我第四次來到這里。第一次是1927年春，蔣介石南昌叛變，我險遭不測，逃入武漢；同年8月，南昌起義，我擔任肅反工作，那是第二次：1931年，我在作戰中負傷，返滬醫治，不幸被捕，被國民黨押到南昌，那是第三次；今日為第四次。這一次我們是勝利者。回首往事，革命的勝利是多么來之不易啊!”

1949年7月中旬，中央軍委發出向華南、西南進軍的命令。

第四野戰軍渡過長江后，白崇禧放棄武漢，經湖南省向廣西省撤退。為切斷白崇禧的退路并將其主力殲滅在湖南省內，林彪此時確定在長沙、衡陽地區發起一個被叫作“新的百團大戰”的戰役，電令第四兵團迅速渡過贛訌，經宜春地區，進入湖南省醴陵、衡陽、株洲一線；并指定開進路線，命第四兵團的3個軍為第一梯隊，第十八軍作為兵團的第二梯隊，沿浙贛鐵路以南前進，第四野戰軍的第十五兵團作為右翼，沿浙贛鐵路以北向湖南省前進。

這個命令下達時，陳賡不在兵團部，由郭天民副司令員召集各軍長開會進行研究。當時大家思想上都不大同意這種打法，因為第四兵團已進至江西省中部的吉安地區，實施林彪計劃，是向西面運動，只能側擊白崇禧部隊的尾巴。由于天熱山路遠難走，不僅難以完成任務，而且對下一步圍殲白崇禧都隊還將造成更大的困難。但是由于林彪是第四野戰軍司令員，大家不好明說，都沉默不語。郭天民只好宣布待陳賡司令員回來再做最后決定。

陳賡已經知道這個計劃，深感不安，他才返回司令部，就與兵團副司令員及副政委作了研究，認為這仗不能打，向林彪發電建議迂回廣東。林彪豈是那么好說話的，回電說不同意更改計劃。

這使陳賡感到很為難。林彪雖然指揮了赫赫有名的平型關大戰和遼沈戰役，但不熟悉江南水網地區作戰，沒有和自稱“小諸葛”的白崇禧交過手，對敵情顯然并不十分了解。陳賡經過反復思考，并經兵團黨委討論，于7月20日致電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申訴不同意林彪作戰計劃的理由。

陳賡建議：進行新的作戰之前，部隊要進行必要的休整，待三伏天過后，作大迂回運動，先占領廣州，堵截白軍向廣西的逃路。同時，陳賡也表示，部隊正在待命，準備執行林彪的作戰計劃。

毛主席和中央軍委非常重視陳賡的電報，很快回電說第四兵團與第四野戰軍第十五兵團(兩個軍)由陳賡指揮，經贛州進軍廣東省，占領廣州后，第十五兵團留粵，第四兵團深入廣西省尋殲白崇禧之南路軍，再進入云南。

陳賡的正確意見被毛主席肯定。不久，林彪也接受了陳賡的建議。陳賡和四兵團全體指戰員都很高興，郭天明副司令員笑著說：“毛主席的決斷英明，按照大迂回、大包圍的作戰方針，我們一定能夠和兄弟部隊團結戰斗，徹底消滅白崇禧集團。”

8月1日，第四兵團在吉安召開第二次團以上干部會議。陳賡在會上作了重要講話，要求部隊認真地進行整訓，為進軍兩廣作好思想和物資準備。

經過一個月軍事政治思想的整訓，部隊素質有了很大提高。在進軍前夕召開的誓師大會上，四兵團10萬指戰員一致表示，要堅決執行毛主席、朱總司令的命令和四野首長的指示，勇猛進軍，消滅殘敵，將革命進行到底，徹底推翻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為建立新中國而戰!

9月24日，我們跟隨四兵團十三軍三十七師，由吉安橫江渡出發，經泰和、遂川，向粵北前進。這一帶曾是中央蘇區，紅軍長征后國民黨反動派燒殺搶掠，這里的人民受盡了苦難和迫害。如今，他們看到自己的子弟兵浩浩蕩蕩地揮戈南下，猶如久旱逢甘雨，充滿了無限的喜悅和希望。群眾爭著給我們帶路、抬傷員、送菜飯。老區人民對我們的精神鼓舞和物質支援，大大地加快了我軍追窮寇的步伐。

經過5天急行軍，我們進入了湘粵邊界的大庾嶺。這里，群峰矗立，奇巖嵯峨，溝壑縱橫，氣候多變，是人跡罕至的荒涼山區。

這時，北京正在召開第一屆政治協商會議。三十七師的特等戰斗英雄、一○九團一營一連政治指導員衛小堂被選為代表，光榮地出席了會議，并被選人大會主席團。這件大喜事很快傳遍了全師，指戰員都感到格外高興，意識到自己真正是國家的主人，正在為新中國的誕生而戰。

1O月1日下午3時，我們正向廣州進軍的途中，從收音機里聽到了毛主席在天安門上向全世界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特大喜訊。全體指戰員激動得又蹦又跳，一片歡騰。陳賡司令員同我們一道登上一座高峰，興奮地歡呼起來：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

10月12日，部隊勝利地越過大庾嶺，進入粵北門戶——韶關。韶關守敵棄城南逃，粵北門戶洞開，我軍各路雄師立即大踏步地向廣州挺進。

在挺進廣州的部隊中，有陳賡兵團、四野部隊、兩廣縱隊，還有堅持敵后游擊戰爭、遠道迎接南進大軍的粵湖贛邊區縱隊。在我各路部隊的迅猛進軍和強大攻勢下，剛剛流亡到廣州的國民黨政府的要員們如鳥獸散，“引退”的蔣介石飛往臺灣；代總統李宗仁逃往桂林，行政院長閻錫山竄到重慶；白崇禧退守南寧

10月14日18時，四野十五兵團先頭部隊進入廣州市中心。當晚，二野十五軍進抵廣州南郊，十三軍進入廣州西郊。15日拂曉，我軍各路部隊協同作戰，肅清了城內的殘敵，解放了廣州全城。富有革命傳統的廣州市工人、學生和市民20萬人舉行慶祝大會，隆重慶祝廣州解放。

10月17日，毛主席來電指示四兵團立即轉向西南方向，沿北江追殲逃往粵桂邊界和雷州半島的敵軍，為解放海南島和進軍廣西殲滅白崇禧集團創造條件。

陳賡根據毛主席的指示，立即命令十三軍主力三十七師、三十八師西進粵桂邊，十五軍一個師清剿廣州以南殘敵，而以十三軍一個師、十五軍兩個師以及十四軍共計6個師，由十四軍軍長李成芳統一指揮直插廣州西南陽春、陽江地區，圍殲逃敵。

當時，我軍士氣高昂，以每天75公里速度的急行軍，展開了猛烈追擊。24日，終于在廣東南海邊上的陽江、陽春地區追上了逃敵，經過三天激烈戰斗，殲滅了余漢謀部主力4個軍6萬余人，勝利地結束了廣東戰役。與此同時，四野兄弟部隊在衡寶戰役中殲滅了白崇禧4個主力師，給白崇禧沉重的打擊，為爾后進軍廣西全殲桂系主力創造了有利條件。

衡寶戰役的勝利，迫使白崇禧集團退踞廣西老家，而廣東戰役的勝利，使白崇禧的右側背完全暴露，形勢對全殲白崇禧集團十分有利，毛主席和四野首長審時度勢，當機立斷，下達了進軍廣西的命令。

針對白崇禧的防御體系和可能逃跑的企圖，四野首長和陳賡司令員一致認為，廣西作戰的關鍵是執行毛主席的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戰略方針，首先切斷敵軍退向云南、越南、雷州半島、欽州與海南島的道路，然后再依情況調整部署，殲滅敵人。據此，決定以十三兵團為西路，沿黔桂邊境前進，阻止白軍西逃；以第四、十五兵團為南路，進至粵桂邊區茂名一帶，十三軍提前一周出發進入廉江，防止白軍向海南島逃跑；以十二兵團為北路，暫于原地待命，盡量“示弱”，待西、南兩路迂回部隊切斷白軍退路后，即由北向南圍殲之。

這時，白崇禧剛由蔣介石的臨時首都重慶返回桂林，11月5日在桂林榕湖公館召開軍事會議。

盡管“小諸葛”白崇禧已到了窮途末路，但他仍想孤注一擲。在榕湖公館會議的第二天，老謀深算的白崇禧猜到了林彪與陳賡的作戰意圖。他發現我北路軍沒有大的動作，而西路軍和南路軍卻進展迅速，顯然是想把他的18萬大軍全都包圍起來，再一口一口地吃掉。他決定在粵桂邊境向解放軍發動南線攻勢，一舉消滅孤軍深入的陳賡主力十三軍，控制濱海地區，打通經雷州半島南撤海南島的道路。

陳賡是一個善打硬仗、惡仗的戰將，發現白崇禧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頓時來了精神。他知道，白崇禧是想經雷州半島逃往海南島，而第一步就盯上了他的十三軍，既如此，何不來個將計就計呢?

陳賡仍將十三軍放在廉江，挖掘戰壕，修筑碉堡，示形于敵，誘敵上鉤；同時將十四軍、十五軍和四十三軍隱蔽配置在廉江以東和東北地區，以逸待勞，要打“小諸葛”一個措手不及。

當白崇禧的三兵團和十一兵團主力，向陳賡兵團陣地連續發起猛烈攻擊時，遇到了頑強阻擊，傷亡十分慘重，未能前進半步，不得不停止進攻。陳賡又集中3個軍主力，從左右兩翼出敵不意地進行反擊，敵人全線崩潰。

至此，白崇禧才發現自己上了當，陳賡并非只有十三軍在廉江地區，而且還有隱蔽集結的3個軍。他見“南線攻勢”已成泡影，遂令三兵團、十一兵團迅速向合浦方向轉移，然后從欽州轉運海南島。

然而，遇到了陳賡這樣的對手，想逃又談何容易!陳賡令各軍乘勝急追，大膽猛插，獨立作戰，各個殲敵。

白崇禧部第三兵團司令張淦于11月30日逃到博白城，被解放軍包圍。午夜1點，他給白崇禧發出最后一份電報，與栽培自己多年的白長話別。他本想殺身成仁可一想自己的妻兒都在昆明，硬是扣不動手槍的板機。正當他猶豫不決時，解放軍沖了進來，他失魂落魄地作了俘虜。

12月1日5時，也就是張淦被俘后的4小時，十三軍三十七師紅軍團由龍灣村涉水渡過廉江，沿著高橋鄉的山嶺向東南方向搜索前進。在夜色朦朧中，遭遇被兄弟都隊追殲的敵一○九軍三二一師和“粵桂邊挺進縱隊”。最先接火的是紅軍團第一營，營長王文輝是一位抗白初期參軍的能征善戰的優秀指揮員。他果斷地命令部隊就地展開，以猛烈的炮火向敵人射擊。敵人倉皇應戰，被我軍打得七零八落，紛紛抱頭鼠竄。“粵桂邊剿匪司令部”中將司令兼三二一師師長喻英奇以下800人被俘。

6時許，紅軍團顧永武團長率領二、三營在安鋪對敵人進行了攻擊，和王文輝營密切配合作戰。幾乎同時，一一○團在傅一宗團長(原團長吳效閔已升任副師長)率領下，在狗咬坡側擊敵人。6時許，周學義師長和雷起云政委率領三十七師直屬隊，在后村對敵人進行了截擊。經5小時戰斗，斃敵近千人，活捉5000余人，敵三二一師全都被殲。同日，廉江城內之敵被我三十八師殲滅。廣東廉訌地區遂告解放。

在解放廉江的同時，陳賡指揮的第十四軍、第十五軍、第四十三軍，也在博白、陸川地區殲滅了白軍第三兵團殘部。擔任掩護白軍第三兵團左翼的魯道源兵團，在張淦兵團被殲的同時，也在橫縣、桂平、容縣等地被我兄弟部隊包圍殲滅。魯道源在容縣楊梅圩換便衣只身逃港。

第四野戰軍的西線、北線兵團在這一段時間內窮追猛打，向前推進了近300公里。24日解放恩施。25日，柳州、梧州同時解放。此時，白崇禧部兵敗如山倒。他見敗局無可挽回，于12月3日乘飛機離開廣西，飛到海南島。

在白崇禧飛到海南島海口市的第二天，海南防衛總司令薛岳宴請白崇禧。面對滿桌的山珍海味，白崇禧沒有一點胃口，他還在惦記著那些仍在廣西逃竄的患難兄弟。他深知，不把桂系的殘兵敗將接到海南島，自己就要變成一個光桿司令了，若到臺灣去，連個衛兵都要蔣介石派，那時前景可就太慘淡了。思前想后，他請薛岳幫忙提供船只，接他的殘部到海南島，得到薛岳的同意。

當晚，白崇禧在海南島發出了最后一道命令：第一兵團阻止共軍南下，掩護“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向欽州撤退；第十兵團和十一兵團火速趕往欽州，準備從龍門港上船，向海南島轉移。

12月3日，白崇禧乘軍艦返回龍門港，親自指揮總撤退。

這時，白崇禧的“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和第一、第十兵團離欽州只有200公里，并且有直達公路。

陳賡兵團離欽州還有300公里，道路崎嶇難行。為了堵住白崇禧集團的最后一條出海通道，陳賡率領十三軍、十四軍、十五軍及四野之四十三軍，沿海邊晝夜兼程，爭取搶先占領欽州，切斷敵人的退路。

在崎嶇狹窄的小道上，陳賡面對飛奔前進的部隊，用沙啞的聲音呼喊著：“現在敵人已全線潰退，同志們，追上敵人就是勝利!你們每天必須走80公里以上，要人休息路不休息，不要考慮前隊、本隊、后衛；餓了就閃開路吃飯，讓后面的部隊前進。總之，要交替前進，充分利用道路。”

遵照陳賡將軍的指示，各部隊都以驚人的速度兼程前進。12月2日Ni5日，我們跟隨的第十三軍三十七師在4晝夜間完成了300公里的戰斗行軍；6日下午涉過欽江，接著跑步進入欽州市區。這時逃到欽州的白崇禧長官公署，已被我兵團先頭部隊殲滅了。

原來，最先沖進欽州城內的是李成芳將軍指揮的第十四軍第四十二師的健兒們。他們第一天行軍就超過80公里，部隊一股勁兒地往前趕，結果比白崇禧的戰斗部隊早半天到達欽州城外，并立即形成對已進入欽州市區的白軍總部之包圍。隨后十四軍第四十一師也進入欽州，與第四十二師共同包圍了欽州城內之敵，17時發起總攻，23時結束戰斗。敵人除一部起義外，全都被殲或投降。次日拂曉，李成芳率領十四軍主力乘勝前進，直出小董圩、大寺圩地區，協同兄弟部隊截擊白軍第十兵團和第一兵團，通過激戰，俘敵3萬余人，并在戰斗中和四野部隊勝利會師。

據四十二師政委張子明向我們介紹，博白、陸川地區戰斗后，白崇禧即令他的“華中軍政長官公署”直屬隊、十兵團及一兵團殘都，由南寧和粵桂邊各地迅速向欽州撤退。我南路大軍不顧疲勞，乘勝跟蹤追擊，中路大軍也從桂林、柳州兼程南下，西路大軍則直取南寧，布下三面圍殲的羅網。12月2日至7日。在以欽州為中心的作戰中，我軍殲滅白崇禧的“長官公署”直屬隊、十兵團、一兵團各一部，俘敵4萬余人。這一戰，白崇禧的精銳完蛋了，連白崇禧的轎車和李宗仁佩帶的寶劍也被我軍繳獲了。現在尚有殘敵向西南潰退，企圖越海逃跑，或逃到越南去，或鉆進十萬大山里當土匪。

欽州解放后，陳賡將軍命令部隊發揚吃大苦、耐大勞的革命精神，繼續窮追猛打向西、向南潰逃的白軍殘部。

于是，我們又展開了猛烈的追擊。在追擊中，我軍繳獲了白崇禧12月8日于龍門港軍艦上發給其“副長官”夏威、黃杰，再由夏威、黃杰轉給桂系殘敵首領的一份密電。密電的全文是：“為將來發展生存計，組織越南自愿軍，以武鴻卿(越南國民黨人)為總司令，徐啟明任副總司令，姚槐為二軍副軍長。軍、師人選盡量由越方推薦，原任軍、師長可暫任副職，以資號召。政治上擁護保大，軍事上與法軍合作，求胡志明主力而攻略之。若敵軍尾追攻犯，則成國際復雜問題，美國不能坐視，于我有利。”

為了粉碎白崇禧這個罪惡陰謀，力求將白軍殘余全部殲滅在大陸上，我軍在解放欽州后，沒有休息片刻，繼續向中越邊境猛進。當時，陳賡同志下達的具體任務是：翻越十萬大山，直奔中越邊界的東興鎮和鎮南關，封鎖白軍殘余人員從陸上和海上逃往越南和海南島的通道。

擺在我們前進道路上的十萬大山，峰巒起伏，到處是茂密的樹林和草叢，很難找到一條羊腸小道，常常行走整日見到的只是壯族、苗族、瑤族等少數民族聚居的村寨。我們的口糧靠自己帶，有的連隊3天才吃兩餐淡稀飯，還經常吃不到鹽巴。由于一再輕裝，進入大山區后，騾馬都丟了。十三軍軍長周希漢、十四軍軍長李成芳、十五軍軍長秦基偉和各師首長同戰士們一樣徒步跋山涉水，山野露宿。

根據粵桂邊縱隊三支隊同志提供的情報，防城縣的東興鎮，在中越分界線北侖河的北岸，過河就是越南的領土。原來，那里還有敵人兩個團，他們聽說解放軍來了，逃到竹山圩港口，妄圖乘船外逃。

前衛團團長顧永武當機立斷，把殲滅這股敵人的主攻任務交給了第一營。營長王文輝在康江戰斗中曾經立下了赫赫戰功，而今他不顧饑餓、勞累，以游擊隊員作向導，立即率隊奔向竹山圩。

竹山圩前面有200多公尺寬的開闊地和一條小河，漲潮時，河水齊腰深。王文輝營乘退潮時，突然涉過小河，向敵人發起猛攻。敵人倉促應戰，背靠大海，面對雄師，驚恐萬狀。有的爭相上船，有的鉆入草叢，有的跳進海里，人喊馬嘶，一片混亂。王文輝率領戰士們邊打邊喊：“繳槍不殺，解放軍優待俘虜!只有投降才是活路!”敵人聞聲紛紛放下武器，其狀極為狼狽。

戰斗不到兩小時就殲滅了這一小撮殘敵。清查戰果：俘敵300多人，斃傷敵500余人，溺水之敵無數，繳獲槍炮和物資甚多。接著，部隊就地展開，占領沿海要地。封鎖海岸，切斷了白崇禧殘部的退路。

12月9日午夜，第三十七師一一○團，在副師長吳效閔率領下解放了龍門港，并在龍門港附近的海面上截獲了白崇禧殘部逃往海南島的大木船15艘，俘白崇禧官兵及其眷屬2000余人，繳獲許多金銀財寶和貴重物資。在審問俘虜時，吳效閔獲悉，在我軍進入龍門港的前兩小時，自崇禧才狼狽地從龍門港乘軍艦返回了海南島。如果白崇禧再在龍門港多呆半夜，就會當了吳效閔的俘虜。對此，吳效閔深感遺憾。

10日上午，天氣晴朗，海風習習。周學義和雷起云率領先頭部隊進入十萬大山南麓中越交界的重鎮——東興鎮。在爆竹聲中，戰士們、游擊隊員們和市民們一道，莊嚴地將一面五星紅旗插到中越分界線北侖河的北岸。

12月11日，四野兄弟部隊已先我部占領了中越邊界的鎮南關(今友誼關)，殲滅白軍殘余數千人。與此同時，我十三軍和十五軍在十萬大山清剿殘敵也連連報捷，活捉敵四十八軍軍長張文鴻以下2000余人。至此，歷時一個月零5天，連續征戰1000公里的粵桂邊戰役勝利結束了。白崇禧最后剩下的18萬人馬被我軍殲滅了16.79萬余人，其中我們四兵團殲敵7萬余人。僥幸逃到越南的1萬余人，也被法軍繳了械。從此，白崇禧這個曾經名震一時的所謂中國的軍事家，結束了他的軍旅生涯。

1949年12月9日，在我各路大軍勝利進軍的形勢下，國民黨原云南省主席盧漢在昆明率部起義，云南宣告和平解放。在盧漢起義后，蔣介石委任逃往云南的陸軍總部參謀長湯堯為陸軍副總司令，令其指揮駐滇第八、第二十六軍，乘隙向昆明進犯，破壞云南和平解放。為全殲殘敵，不使其逃往國外，中央軍委除令第四十九師不再尾敵南追，以麻痹抑留敵人外，令第四野戰軍駐百色之第三十八軍由陳賡指揮就近向滇前進，斷敵逃往越南的道路，并命令第四兵團歸還第二野戰軍建制，迅即入滇，追殲湯堯兵團。于是，滇南戰役的序幕拉開了。

在這大陸上最后一戰的前夕，陳賡在南寧主持召開兵團黨委擴大會議。他要求首先進入云南的第十三軍全體官兵，必須牢記“團結、戰斗、勝利”6個字。他特別強調要尊重云南地下黨和邊縱部隊、四野兄弟部隊，要善于團結和引導盧漢起義部隊，要了解云南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不論到哪里打仗都要首先做好民族土司、頭人的工作。因此，我們部隊進入云南后，受到了地下黨、邊縱同志和各族人民的熱情歡迎和全力支援。

在陳賡將軍的正確指揮下，滇南戰役歷時55個晝夜，于1950年2月19日勝利結束后，敵人除極少數逃出國境外，3.1萬人被殲，國民黨陸軍副總司令湯堯及第八軍軍長曹天戈被捉。滇南戰役是陳賡指揮的在祖國大陸上進行的最后追殲戰，他以卓越的指揮藝術和軍事才能，圓滿完成了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主席關于西南作戰的戰略部署，也使云南全境獲得了解放。

2月22日，昆明市黨政軍民10萬余人，在拓東廣場舉行歡迎解放軍大會，這是一次祝捷大會，慰問解放軍的大會，也是一次歡慶云南省解放的盛會。陳賡司令員在大會上作了演講，他說：“云南的解放是由于中國共產黨、中央人民政府和毛主席的英明領導；人民解放軍在全國范圍的偉大勝利；云南人民和中共云南地方黨的長期奮斗；盧漢將軍及其部隊起義的結果。我們今天慶祝云南人民的解放，要向中國共產黨、中央人民政府及毛主席致敬!向朱總司令及人民解放軍致敬!向艱苦奮斗的云南地方黨和他領導的滇桂黔邊縱隊致敬!特別是要向那些為人民解放事業光榮犧牲了自己生命的烈士們致敬!他們的英靈永垂不朽!”陳賡將軍號召全省軍民說：“我們今天的革命勝利，只是萬里長征走完第一步，以后的路程更長，工作更偉大，更艱苦。我們一定要在黨中央、毛主席的領導下，把各項工作做得更好。讓我們在舊中國的廢墟上，建設一個新中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