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素描

遲來的春天

英格蘭的樹木、草地四季長綠，水仙就扮演了報春花的角色。一場細雨過后，空氣中微微有了暖意。最早傳達春天氣息的是公園里和路旁的水仙花，不經意間會發現草地上盛開著一排排嬌艷的黃色水仙，帶著少女一樣的清新和嫵媚。隨后，又會發現桃花和 些不知名的野花綻放在草地間。

英格蘭的春天就這樣悄悄來臨。

終于走出了冬日漫長的陰霾，太陽顯得格外明亮而溫暖。在多雨的英格蘭，人們最懂得珍視這種陽光。一有晴朗的天氣，草地上就會出現曬太陽的人們，他們充分享受著春日里難得的陽光。人們躺在柔軟的綠草上，曬著太陽打瞌睡，或者看著狗兒和它們的主人玩著飛盤游戲。身邊不時會有一兩個三。四歲的小家伙蹣跚而過，東張西望，而后在明媚的陽光中開心地肆無忌憚地呼喊著自己的快樂。

散步到公園的湖邊，發現秋天飛走的野鴨和大雁，又成群結隊地回到這里。在寂靜的湖邊的春光中，它們儼然是這里忙碌的主人。沿著湖邊漫步，會驚喜地看到野鴨媽媽或是大雁媽媽，帶著幾只新出生的小家伙在湖里悠閑地游著。不經意間，生命已經在春光中誕生。晴朗的日子里，這里總有人跑步或溜狗，人們在充分享受著春天的溫暖和愜意。

難忘的還有英格蘭春天那淡淡的如同水墨畫般的田園風光。游走在英格蘭的原野上，所過之處，到處是起伏的綠色小丘陵。草地清新的綠色和丘陵柔和的線條，再加上和煦的春風，清甜的空氣，英格蘭春天的原野就像位善解人意的女人，讓人感到溫柔和舒適。郊區的一幢幢房子矗立在街道兩旁，典型的英式建筑，紅色或原木顏色的屋頂，小小的姹紫嫣紅的花園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一如道貌岸然的英國紳士。草地上星星點點地散落著羊群，仿佛從來就是風景的部分。農莊的老房子遠遠地出現在草地的盡頭。灰色的屋頂 白色的墻壁，在綠色原野的背景下顯得樸實無華，幽靜神秘。

星期天的早晨，我們乘大巴前往位于郊區的動物園，為了更好地觀看風景，我們坐在雙層大巴士頂層的最前排。可惜的是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心曠神怡。一路上，我們充分領教了英國巴土司機“高超”的駕駛技藝。道路曲曲彎彎，在勉強夠兩輛車會車的山路上，乘坐的雙層大巴士一點不比越野車遜色，車速快得令人恐懼，簡直是游樂場呼嘯行駛的過山車。遠遠望見座山丘上矗立的古堡，那是動物園的標志，我們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底兒。

園中的動物和人都很少，多是些帶小孩來游玩的家庭。不像北京動物園里，從一兩歲的孩子到七八十歲的老人，從談戀愛的年輕人到出差的中年男女，熙熙攘攘，比肩接踵。在舊古堡的山上，我們進門，立即看到一群裝扮成古代俠客的工作人員，近乎瘋狂地蜂擁而至，把我們團團圍住，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劍戟，大聲呼叫著。大人們當然知道他們的表演是為了烘托古堡的氣氛，但同行的一個小男孩卻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估計是他們怪異的裝束和過分的熱情，使小朋友以為真的遇到了兇狠的強盜。這么一來，這些敬業的俠客們頗有些尷尬，其中一位立刻放低聲音，改用緩和語氣，并把手中的一把道具手槍送到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孩的手里，這把手槍終于阻止了小孩的哭聲，他這才明白，原來強盜也怕他哭，也可以和顏悅色。小孩子破涕為笑，舉著強盜送的手槍歡快地跑了。

由于剛剛發生的小插曲，古裝俠客們不敢輕舉妄動了，免得招惹是非，他們不能夸張地表演，只好自己轉來轉去，顯得無所事事，十分無聊。只好主動地邀請我們與他們合影，擺著各種英勇無敵的姿勢，在他們熱情洋溢的快樂祝福聲中，我們離開古堡，來到所謂的小小動物園：一個可以與性情溫順的動物親密接觸的園中園，有兩個抱著袋鼠和兔子的男青年站在園門口，開始我們以為他們是游客，后來看見他們穿著制服，才知道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他們遠遠望見我們便急速沖到跟前，熱情地打著招呼，讓我們抱抱那兩只可愛的小動物，袋鼠和那只大得如同一只羊的兔子都溫順地蜷縮在他們的懷里，已經睡著了。我們的到來使它們的美夢驚醒。玩了一會兒，當我們把小動物還給那兩位工作人員時，他們和懷里的小動物一起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同我們這唯一的游客告別，走了很遠，還能看見他們張望的身影，簡直像久別的親人為你送行。在這里真正感覺到賓至如歸，這才是VIP，真正的VIp。看得出他們是真心地舍不得我們。如果不是時間有限，我們也許會多陪他們(它們)一會兒。

體驗英格蘭效率

英國人很少有喜形于色的表情，也很少見到有人大吵大鬧。他們循規蹈距，墨守成規。一開始，你會十分不習慣，但若在那里生活一段時間后，你也會入鄉隨俗。英國人的辦事效率實在不敢恭唯，銀行、郵局，咨詢處、商店的收款臺，到處都在排隊。一般人最怕去銀行，因為去一次銀行有時要花整整半天的時間。先站著排隊，見到負責排號的工作人員，說一遍自己的基本情況和要求，然后坐著填表等待叫號。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透明玻璃另一邊的銀行工作人員一點也不著急，他們接待客人時起立，問候。握手，一個禮數都不少。接待完一個客人后，銀行工作人員還會做一系列記錄和整理工作，然后才叫下一個。有意思的是，外面的客人一點也不著急，心甘情愿地排上一兩個小時。因為銀行的做法完全符合英國人程式的工作標準。

英國人號稱是世界上最喜歡排隊的民族之一，即使只有兩個人，他們也要排隊。賣報人一定要在賣完了第一份報紙后，把零錢遞到顧客手上，致謝、告別，再招呼第二個客人。你要是在賣報人接待別的客人時問諸如“今天有某某報嗎? ”等問題，他根本不會回答你。在隨處可見的自動提款機前，經常看到一個人在前邊取款，后面的幾個人站在他的一米線以外靜靜地等候。即使只有一個人等候，他的位置也依然是在米以外。前邊的那個人動作無論有多慢，后邊的人也不會有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在節假日，各大超市更是排起長龍一樣的隊伍。在英國雖然排隊很麻煩，但是你只要排上隊就幾乎可以高枕無憂了：一是沒有人加塞兒；二是機會絕對均等。所有的人排在收銀臺的一側，無論前邊的哪個收銀員辦完，都會叫排在最前邊的那個顧客到他的柜臺。你不必為由于收銀員動作慢或顧客麻煩，而懊悔站錯了隊。到了跟前，服務人員接待你的時候一定有相對充裕的時間和你交談。要是顧客太多或隊伍過長，英國人也根據情況加開窗口或增加人手，但絕不會減少單位程序或減少針對每個人的辦事時間。這種排隊的程序在公共衛生間同樣實施并且有效。當然這僅指排隊，入廁以后的事兒就悉聽尊便了。

傳統規矩的英國人有個觀點，工作程序嚴謹、有條不紊，雖然看起來有些慢，但是不易出錯。他們認為糾正錯誤是最費時間的，不出錯的人其實工作最快。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套在廣大國人看來近乎死板的哲學也不無道理。

下雨的午后

英格蘭的雨天司空見慣。在雨霧靄靄陰沉的日子里，我喜歡坐在客廳那個靠近窗戶的餐桌旁，聽著音樂，喝下午茶。望著窗外迷離的風景，喝著香甜而濃郁的英式紅茶，隨便看些什么，想些什么，一個下午就這樣被打發過去了。在陰冷多雨的下午，那冒著熱氣的茶杯也能給人溫暖。雨天變得不再漫長。

窗外，緊挨著一棟正在如火如荼建設中的圓形高樓，據說目前是我們居住的這個城市的最高建筑。它的設計很獨特。180度的觀景玻璃陽臺，藍白相間的顏色外觀也很爽目，特別是在經常陰雨連綿陽光罕見的英格蘭。我隔著窗戶看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們上上下下地忙碌著，也是雨天午后的主要內容之一。這些工人年紀多在青壯年之間，大多家境貧寒，且文化不高。據多日觀察，大多數人的工作還是比較勤勤懇懇，起碼在我這個局外人看來，他們總在不停地忙來忙去，一會兒把一塊大板子平放到操作臺上，用鉗子擰上螺絲；一會兒站在升降機上上來下去，不知在做著什么。但也不排除偷奸耍滑者，沒完沒了地躲在角落里抽煙；啰里啰唆地不停地接電話打電話。我估計大概是老板和領班之類的監工不在跟前監督。由此看來，懶惰是人類的共性，不靠制度和紀律約束，哪里的人都一樣。他們每天都在忙碌著，只是不見明顯成效。至于工程是否會偷工減料，那是老板的事，我無法得知。我以為，在看起來市場已經成熟的英格蘭，也要有法律來規范。

如今，在北京“乍暖還寒”的料峭春寒中，等著如期而至的大風和沙塵。聽著窗外呼呼作響的風聲，不由讓人回憶起在島國上度過的春天。英格蘭的春天，經過時間流水的過濾，不僅沒有褪色，反而變得更加鮮明，令人回味。雖然那里的一切已離我遠去，因為那里并不屬于我。但英格蘭春天這片溫暖的記憶，永遠是保存在我心中的一片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