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抓住市場愣神兒的機會

2008年11月11日，中國青銅研究會年會暨金融危機與藝術品投資研討會在北京天雅古玩城隆重舉行。全國古玩業商會會長、北京古玩城董事長宋建文，國家文物局原局長、故宮博物院原院長呂濟民，文物收藏界著名專家趙榆、戴志強、張德祥、賈文忠、金申、丁孟、黃春和、張習武、王育成、劉新惠、牟建平、王昌遂、董玉剛、趙強、一西、馮毅、趙春安等，十余家新聞媒體，中國青銅研究會會員、青銅愛好者、蠱世青銅網友等100余人到會。

這次研討會被稱為國內第一個以金融危機與藝術品投資為主題的高層論壇。由金融危機引發的全球性經濟衰退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影響程度到底有多大?現階段是否是買家逢低吸納的最好時機?賣家此時是應該惜售還是拋售?拍賣公司如何應對?與會專家經過認真準備，發表了各自的看法，提出了一些值得借鑒的投資建議。筆者認為，這些觀點對于藝術品收藏與投資界相關人士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本刊擇要綜述如下，以饗讀者。

一、藝術市場陷入“徘徊低迷期”

牟建平(資深藝術品評論人)認為，藝術品市場作為與經濟、財富關聯度十分緊密的一個市場，也不可避免地將受到這場風暴的影響和牽連，在近一兩年內會陷入一個“徘徊低迷期”。

10月初結束的香港蘇富比秋拍已經顯露了藝術品市場即將進入“低迷”的信號。其當代藝術夜場成交率僅為60％，國內當代藝術明星張曉剛、岳敏君等人的作品都慘遭流拍，成交價超過千萬元的畫明顯減少，頹勢盡顯。雖有估價過高的原因，但海外資金正在縮小藝術品的投資已是不爭的事實。以往在媒體上人們總愛拿藝術品市場同股票和房地產市場相提并論，其實性質不一樣，只是在炒作上有相似點。股市的功能是融資，房地產則是支柱產業，藝術品則完全不同，盤子小，本身不過兒百億，而且屬于一個奢侈品市場，與國計民生沒關系，沒有人來救市。在資金受困后，等待它的只能是調整。

這場金融危機對中國藝術品市場會產生如下影響：

天價將被套牢，中樞偏向中低。在藝術品市場調整階段，一個突出的特征就是天價拍品的消失和減少，以往動輒突破千萬元大關的拍品可能將成為歷史。由于購買力的不足，整個市場的價值中樞將趨向于中低端轉移，市場將拒絕高價位藝術品。50萬元以下的藝術品將在市場中受到買家歡迎，這一點在今年的秋拍中初露端倪。這兩年，國內當代藝術品價格在海外瘋漲，近百件千萬元的拍品相當一部分今后將成為“套牢一族”。

市場人氣低迷，觀望買家增多。在金融危機后，買家的購買欲望會降低，市場人氣會有一段低迷期。任何市場部是“買漲不買跌”，不少買家由于看不準金融危機到底對藝術品市場產生多大影響，會采取持幣觀望的態度。市場在一段時間內人氣難于活躍，對成交造成較大影響。

價低藏家惜售，精品難得一見。由于估價較以往會有20-30％的降幅，持有精品的藏家會普遍產生惜售心理，造成精品很難征集上拍。在馬上開始的秋拍中惜售已開始顯現了，好的東西明顯減少，因為大家都覺得在這個時候賣吃虧，好東西沒人愿意拿出來，形成惡性循環。

“價值收藏”為主，投機失去土壤。這場金融危機對市場也不全是壞處，最大的受益就是“價值投資”理念將得到樹立。近幾年，市場中哪個板塊熱大家就炒哪個板塊，追哪個板塊，一會兒當代熱，一會兒佛像熱，市場中堅持價值投資的人并不多。在收藏風險加大的新形勢下，再胡買亂追就只能被市場淘汰，所以價值收藏將成為今后市場主流。

優勝劣汰加快，部分企業退出。近些年，國內藝術品行業可以說是畸形發展，大批的拍賣公司、畫廊一哄而起，大家都來搶一塊蛋糕，很多拍賣公司既沒資質，也無專家，更沒特點，靠販假或炒作生存，擾亂了市場，這類公司在此次大潮中會倒閉。少數優秀的拍賣公司、畫廊、古玩店會生存下來，最終成為行業中的骨干力量。

適應市場需要，開發特色專場。剛結束的嘉德秋拍“國石國藝”專場成交91％，成交額1596萬元，說明有一定的市場基礎。銅鏡歷史文化價值高，且沒有經過市場炒作，價位不高，多在3萬元到50萬元之間，有望成為市場的避險品種。只要開發得力，這些潛力品種今后發展空間很大。國際金融危機對藝術品既是挑戰，也是機遇。只要牢固樹立“精品第一”和“價值收藏”的理念，才能在這場金融風暴中立于不敗之地。

二、精品不會降價，青銅器升值潛力大

趙榆(中國國家畫院原副院長)認為世界經濟對中國經濟有影響，但影響不大，對藝術品市場有影響，影響也不大，現在缺乏的是高質量、高檔次、高價位的藝術精品。

精品有多少?一個美術家、一個畫家，一生能有多少精品，包括齊白石先生一生創作了五萬幅繪畫，可是他的精品流到民間的是微乎其微的，所以精品不會降價。現在經濟危機，我們的企業經濟困難了，可是他收藏的文物卻不拿出來，只要拍賣公司征集到一件好東西就能拍出天價，就能破紀錄，這次蘇富比，一個乾隆的印就拍到6300萬元，創造了最高記錄，能說我們藝術品市場也下滑嗎?不是。所以，我們的文物藝術品市場有高潮，現在還在發展，請大家堅定信心。我們的文物藝術品市場升溫，體現了我們老祖宗的藝術水平和文化價值，只能給我們當代的人爭光。

中華民族的文物博大精深，門類太多了，按照老專家的說法，青銅器應該屬于各門類之首。青銅器第一，玉器第二，書畫第三，古籍善本第四，陶瓷第五，往下其他門類排下去。可是現在倒過來了，為什么倒過來呢?這是文化的一種反差。青銅文化、青銅時期是我們中華民族歷史上重要的、輝煌的階段，在世界上也具有重要影響，可是我們青銅器現在的價位遠低于陶瓷，遠低于其他門類。為什么呢?懂得青銅文化的沒錢買，有錢買的對青銅文化了解得還不深。我向來不同意把收藏和投資拉在一起，收藏你收的是藝術，藏的是文化，你看哪個大收藏家是通過收藏來發展他的企業，都不是，大收藏家都有主干企業來支持他的收藏，他的收藏只占他的主干企業盈利的一小部分，所以我們中國歷代的收藏能夠立于不敗之地，一些收藏也得到了顯著的經濟收益。

那么，收藏什么經濟價值高?我認為從門類上來說是青銅器，青銅器以后的價位比其他門類藏品要高。應該青銅器第一，古籍善本第二，書畫第三。青銅器中銅鏡這幾年經過拍賣市場的培育，價位有了一定的上漲，但其價位不高，因為收藏家對銅鏡的了解還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

戴志強(國家文物鑒定委員，中國錢幣博物館原館長)、這次金融危機會對中國有一些影響，但不會動到根本，所以說我們心里沒必要驚慌。對錢幣的收藏市場會有多大影響?從前幾天嘉德錢幣的拍賣情況來看還是比較樂觀的，成交并不低于原來，而且價格還是上升趨勢。所以從錢幣來看，波及的影響不是很大。古代的東西不可能降價，只能是上升趨勢。在整個錢幣市場來看，古錢幣市場應該是比較健全和穩定的，也是比較成熟的。所以從近一二十年來看，古錢幣市場始終是穩中有升，有時候上升的速度快一點，有時候稍微平穩一點，真正的珍品往下掉的情況好像是沒有。我想真正的收藏者應該知道，你真正看到的珍品，看到的精品，看到的百年不遇的東西，我想你還是會下決心做好收藏的。所以，我對錢幣市場、對整個文物市場抱樂觀態度。

三、藝術品市場不會被金融危機“牽著鼻子走”

張習武(國家文物局信息中心文博行業資質認證中心主任)認為，藝術品本身的一些特性，決定了它不可能被金融危機“牽著鼻子走”。藝術品是全人類共有的寶貴財富，從東方到西方，從古代到現今，是一般商品不可比擬的。從藝術品的生產上看，它不同于一般的商品，藝術品生產的勞動量大，勞動過程復雜，往往需要一代甚至幾代藝術家共同創造；而在藝術品產生后的幾十年、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問，后人又會賦予其很多新的涵義和價值，藝術品的“附加勞動價值”不可估量。從藝術品的使用上看，它的使用價值在時間上和空間上都是“無限的”。因此，藝術品不但不會貶值，其走勢反而會與金融慘淡的大背景背道而馳。

王育成(中國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道教文物專家)金融危機對于我們收藏界來說還是有一定距離的。青銅器好東西是有的，只是現在出現的數量比較少。十幾年前在紐約的一個拍賣會上，有一件中國東漢青銅燈柱，當時創下了中國青銅器拍賣的最高價位，250萬美金，折合人民幣大約兩千多萬，在那個時候價位是比較高的。如果這個青銅燈柱能拿到現在的話，恐怕至少得上億元了。

王昌遂(中國科學院博士生導師)認為金融危機對中國有影響，影響不是太大。從石油價格可以看出來，開始猛掉，現在基本上穩定，穩定的原因就是政府干涉，如果干涉成功，就很快復蘇，如果不成功，還有下調。這些事情只是從表面現象看會影響文物投資者的心理。現在文物的鑒定也面臨著科技的介入，第一，科技介入和文物專家的結合是大趨勢。第二，不要過分依賴科技，科技也有缺陷。

丁孟(故宮博物院古器物部副主任、金石組組長)說：在金融危機的時候火家想到了文化，也許文化可使金融的過熱現象和大家狂躁的情緒得到平撫。青銅器是一個非常有文化底蘊的收藏品，既是青銅時代的標志物，也是中國禮儀文化的標志物，所以收藏青銅器也就是收藏了古代的歷史。金融危機也許帶給收藏品市場的是購買力不夠旺盛，但是藝術品在現階段可能不是投資，而是收藏，好的藝術品，特別是早期的青銅器數量是有限的。據統計，存世的青銅器，不包括銅鏡和錢幣，包括國內的、國外的收藏家、博物館的青銅器不會超過二十萬件，數量有限，它的價值不會因為金融危機而貶損。

馮毅(上海古代錢幣收藏家、鑒賞家)認為，只要收藏正確的話，一點也沒有危機。買好的東西，不會有什么危機。怎樣來避免收藏的危機呢?中國古代藝術品每個歷史時期都有精品，商周時期有青銅器，宋代有五大名窯，元代有元青花，明清有琺瑯彩等彩色瓷，只要我們把每個時期的精品把握住，弄清楚我們要選擇收藏什么，就不會有危機。

四、一定要抓住市場愣神兒的機會

張德徉(中國古典家具學會副理事長)我主要淡談危機狀態下如何進行投資。家具木器行業里有幾件重要的事情，幾個重要的人物，是跟危機有關的。

首先是德國的艾克先生。上世紀40年代的時候他在北京教書，正逢日軍侵犯中國，北京城里人心惶惶，當時他作為一個老師，收入也不多，但是他抓住了一個機會，在北京城里以很便宜的價格收了很多件古家具，然后寫了一本書，叫做《中國花梨家具圖考》，這本書成為中國古家具研究史上的開篇之作。那次民族危機，一個外國人在北京抓住了機會，一個老師的收入如果是在盛世的時候他成就不了收藏。直到前幾年在香港，他的夫人還有一部分家具，由國家出資，把艾克最后的一些家具給收回來了，放在恭王府里展覽陳列。

第二個例子是王世襄先生。他是文博大家，他收藏的主體部分就是家具。他在上世紀50年代的時候從故宮出來，看到家具是很好的一個文物門類，當時正趕上公私合營，有好多大買家家具都不大用了，都在整合，當時很多東西都很便宜，王先生抓住這個機會，一輛自行車、一個包袱皮、一根破麻繩，外出淘寶。他有一外號叫“窮王”，意思是出錢很少，喜歡跟人家討價還價，可是那時他收的那些東兩現在都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都在上海博物館展覽，他正是抓住了一個時機。

馬未都的博物館里有一對紫檀，他是非典時候買的，國內鬧非典，他到香港競拍，基本上沒人和他舉牌競爭，他就拿下了，當時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還有個屏風都是那個時候買的。電視上有個金融大家說：“別人瘋狂的時候我害怕，別人都沮喪的時候我瘋狂。”實際是抓住一個逆向思維，一個機遇。咱們古玩行里有句老話，叫“人棄我取，人取我棄”，講的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對于收藏家來講，一定要抓住市場愣神兒的機會。

五、影響既有負面，也有正面

趙強(匡時拍賣公司副總經理)金融危機成為中國藝術品市場最熱門的話題，這是前所未有的。我認為，金融危機對藝術品市場的影響也有負面、正面。負面的影響表現為，一是各類藝術品的價格普遍波動，其中最受沖擊的是那些泡沫價格的藝術品，以及缺乏價格競爭力的普通藝術品，只有少數精品重器的價格逆勢上揚。二是市場觀望氣氛濃重，買家縮手，信心下滑，市場成交總額顯著下降。三是藏家惜售，市場上流通的藝術品特別是精品的數量減少，即使精品浮現也是價格居高難下，許多商家及拍賣公司陷入“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境。四是由于市場成交不活躍，中小藝術品經營者(包括一些拍賣公司)往往會出現資金鏈斷裂的現象，裁員、節支在所難免，有的甚至暫時退出市場。所謂正面的，一是有些海內外藏家迫于經濟壓力會考慮出售他們的藏品，這為成熟的收藏群體帶來了新的機遇。二是中國歷來被海外人士視為金融風暴的避風港，這有利于流散海外的藝術品回流中國。因為從上次亞洲金融危機之時就出現了大量藝術品海外回流現象。三是促使商家及拍賣公司嚴于自律，在藝術品的征集鑒選方面更加嚴謹，也有利于一些拍賣公司實現軟著陸，使拍賣業績更趨真實。

對于中國藝術品市場來說，此次金融風暴的影響程度要在2009年的春季拍賣會上才能夠完全顯現。雖然此次市場的低迷期可能超過前兩次，但經驗告訴我們，每次危機的出現都和藝術品市場的高峰期相伴隨。因此，我們一方面致力于減少金融危機對自身的波及與影響，另一方面更要滿懷信心地期待和迎接中國藝術品市場第三次高峰的來臨。

六、樹立信心，把握機遇

黃春和(首都博物館研究員)雖然金融危機對中國的每個層面都會造成影響，但是我們對藝術品投資還要建立信心。首先我們要對國家的經濟形勢有信心；第二要對中華民族的文化有信心；第三我們要對自己的收藏有信心。文物、藝術品跟股票不一樣，它是看得見的東西，在經濟上升的時候，它的價格自然就會上來，只不過眼前暫時是個放緩的過程。還有一個，我們要對藝術品市場有信心。很多拍賣公司在今年秋拍的時候，還積極準備預展，只不過大家更冷靜、更適中，拍品在質量和價位上比過去更理性、更客觀。有些好的東西在實際的拍賣過程中減少了過去那種虛高的成分，這也給了投資人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劉新惠(著名藝術品拍賣師)既然是藝術品投資，大家都希望我們收藏的東西能夠走入市場，但是青銅器目前還沒有走進藝術品市場，最初是國家不讓拍。藝術品市場的矛盾就是政策，如果政府給我們的市場再寬松一些，這個市場就更能蓬勃地發展。即使我們的收藏再好，再熱愛，沒有和市場接軌的話，也會收藏得很累。希望青銅市場能夠得到國家政策上的支持。

賈文忠(中國青銅研究會會長)中國青銅研究會是經中華全國工商聯古玩業商會2006年11月批準成立的，其宗旨是為了更有利于研究中國博大精深的青銅文化，為眾多青銅愛好者、收藏家、鑒賞家建立平等互惠的交流平臺，共同學習青銅文化，提高青銅藝術鑒賞水平，追求青銅領域健康、穩定、有序發展，現已發展會員160余人。藝術品市場從無到有走過了近20年，在這20年中也經歷了風風雨雨，形成了初具規模的藝術品市場。當前的經濟形勢對于藝術品買家和賣家既有機會也有挑戰，金融危機考驗藝術品市場，也考驗所有經營者，更考驗著收藏家，如何應對和把握機遇非常重要。

責編 石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