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3日下午四時許,在記者連線匡時國際負責人董國強時,他用“最高明的導演也想不出這樣的結局”來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而這樣的心情幾乎真實地寫照了那一天每個中國人的情緒。就在這天上午,中華搶救海外文物專項基金在北京豐聯廣場豐聯會館召開新聞發布會,高調揭開自2月25日佳士得結束巴黎拍賣以來懸在人們心中許久的秘密,那個被輿論鎖定為華人的神秘鼠首、兔首買家,竟然就是曾在三年前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以1.166億港元購回一尊明代永樂鎏金銅釋迦牟尼坐像的廈門藏家蔡銘超!如果說三年前那次大手筆購藏所引起的嘩然只是人們對財富數字的嘆嘖,那么三年后的蔡鉻超可謂將一顆炸彈投入了正在低迷中疲憊掙扎的藝術市場。發布會上,蔡銘超清楚地表示將拒付以3149萬歐元競價標得的兩座銅首。頓時,民族情緒、國家尊嚴、道德底線等素來與拍賣并無親密的元素迅速占據了所有視聽,此次,拍賣終于與財富無關。
愛國是否可以失信?
蔡銘超說,“當時我想,每一位中國人在那個時刻都會站出來的,只不過是給了我這個機會,我也只是盡了自己的責任。但我要強調的是,這個款不能付。”發布會上的這段簡短聲明飽溢著愛國情緒,而民間對它的解讀卻充滿了質疑。愛國難道就可以失信?
記者將電話打至上海著名藏家劉益謙處時,和以往溫和甚至略顯慵懶的語調不同,劉益謙的聲音激動地有些發顫。他說,作為一個中國藏家他感到無地自容,蔡銘超用這種不誠信的做法不僅讓中國十幾億人的臉面無光,而且讓中國人失去了應有的氣節。在劉益謙看來,此次銅首之爭,不論是外交部多次出面干涉還是文物局發表對佳士得的嚴查聲明,一路走來,我們的抗議都是理直氣壯的,中國始終處在主動地位。然而,蔡銘超的做法,頓時扭轉了這種優勢局面,媒體、輿論甚至國家相關部門被莫名攪入一種尷尬的被動之中。劉益謙不斷向記者強調說自己的心中像被堵了一塊大石頭,作為資深藏家,他每年都會出現在國內的各大拍賣場中,很多重要的高價拍品也都被其收入囊中。他說自己也理解拍賣后一些買家由于資金以及拍品存在質疑等各種原因不付款,也雖然這種現象被國內拍賣界所隱晦,但終究還是評判到一個人的誠信與否。現在將這種一個人的失信放大到世界拍場,曝光在全球的注視下,丟掉的就不是他蔡銘超個人的誠信,還有所有中國人本來就聲望不高的信譽。劉益謙認為,蔡銘超的做法缺乏自信,他說,屬于自己的東西如果現在回不來,說明自身還不夠強大。為什么不臥薪嘗膽,好好教育自己的下一代,讓國家更加強盛。激動的劉益謙最后還說“真正的強大是有信心在100年后將盧浮宮的藏品搬到故宮!”
和劉益謙認為蔡銘超失信不同,同樣是上海知名藏家的顏明則認為“佳士得無德,蔡銘超失法”。顏明用震驚形容他聽到銅首事件時的心情。他說,自己很理解蔡銘超的愛國情緒,但是并不贊同這利,以惡制惡的極端做法。“在損害了中國藏家乃至整個國家形象的時候,還可以說是愛國的嗎?”顏明說,在銅首之爭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媒體、專家、藏家乃至普通的民眾都有自己的理解。作為藏家,他并不認為價值上億由歐洲人設訓的銅首就是國寶。“只要在國內知名拍場中走一遭,就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國寶。”顏明說,愛國情緒無端增加了兩個獸首的附加值,而這個價值對于歐洲人來說是名不副實的。當記者詢問一直關注銅首事件動態的顏明,在拍賣前是否也有意愿參加竟拍或者推薦別的藏家購買時,顏明否認了。在他看來,這一事件最好以冷處理的方法對待,不要讓一場普通的商業活動承擔過多的民族情緒,順其自然,不要競買,讓它的價格回歸正常。顏明向記者透露,在拍賣前他甚至一度擔心中國企業家、藏家會一時沖動參與競買這兩件價格和價值相差懸殊的拍品。顏明說“媒體在整個過程中也無意扮演了推波助瀾,虛抬價格的角色,也無形中給佳士得作了大量免費廣告”。
蔡銘超失去了什么?
蔡銘超在新聞發布會上留下了簡短的驚人之沿后便匆匆離去,沒有給在場的媒體以提問的機會,之后便有消息傳出,鑒于目前的狀況,還不便于發表更多的言論。面對業內一些人士對蔡銘超此舉的責難,鳳凰衛視資訊臺《投資收藏》節目主持人謝冰卻以“英雄之舉”力挺這位身居民族情感和道德底線雙重漩渦中的藏家。
2月25日,謝冰親歷了巴黎佳士得拍賣現場,他向記者說,國內之所以有人會用誠信的缺失來質疑蔡銘超,是因為他沒有到現場親身體會過那種滿眼望去中國人寥寥無幾,而百年前被列強掠去的銅首近在咫尺,就像自己的孩子明明在眼前,卻無法將其帶回的那種作為一個中國人的深深失落。謝冰說,現場蔡銘超曾經和他電話溝通過場內的情況,但并沒有透露自己的打算,而他也絲毫沒有料到此時蔡銘超已經醞釀了這個驚人之舉。因此,當謝冰在現場看到并沒有中國人舉手的時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這個時候哪怕有一個中國人舉手,也是對世界發出的一次自己的聲音,我們需要這樣的聲音。”謝冰說,他也注意到網上很多人認為蔡銘超之舉損害了中國人的名譽,擔心國外拍賣業會對來自中國的買家設立更高的門檻,其實他們只是看到了在商業過程中受到的影響,卻沒有看到蔡銘超以自己的名譽做賭注。“在此次事件中,蔡銘超失去的遠比人們想象的要多。”謝冰說,蔡銘超在以往的拍賣交易中擁有良好的信譽,這也是蔡銘超能夠無需交納押金便順利進入佳士得拍場的主要原因。如果作為一個普通的商人,他完全沒有必要以犧牲自己名譽的慘烈方式來為此次獸首之爭畫上注釋。當記者向謝冰談起,就目前看來,原本想造成變相流拍的蔡銘超實際上并沒有真正阻止銅首的交易,按照慣例,在蔡銘超拒絕支付的情況下,佳士得很有可能將其轉手給“上一口”買家,銅首回歸依然遙遙無期。謝冰則表示,銅首的結局尚未可知,但在外交部不斷干涉以及國家其他部門都無法改變佳士得初衷的情況下,形勢幾乎陷入一盤死局。而蔡銘超的“義舉”即便不能盤活這盤棋,但起碼則讓這盤死局往前邁了一步。
和劉益謙等同為知名藏家的唐炬也站在了聲援蔡鉻超的一方。他向記者描述了自己第一時間的感受——“出乎意料的精彩”。在唐炬看來,這是一種類似于孫子兵法的策略。唐炬說本來這兩個銅首就是列強從中國掠奪去的,在事件發展的過程中委托人竟然還以達賴為籌碼開出條件,十分無理而且傲慢。作為中國人,從情感上都應該表示支持。唐炬說,只要需要,自己都會助蔡銘超一臂之力。
蔡銘超會怎么樣?
截至記者發稿日,關于蔡銘超將會面臨的問題引發了人們很多的猜想。有業內人士向記者透露說,為了保持與客戶良好的關系,雖然目前佳士得方面保持緘默,不發表任何聲明,但應該不會起訴蔡銘超。而且蔡銘超在新聞發布會的前一天,恰逢文物局發布《關于審核佳士得拍賣行申報進出境的文物相關事宜的通知》,其中有一條明確指出“所有文物均應提供合法來源證明(包括文物所有人的詳細信息、文物的流傳過程和歷次交易證明文件、文物出境證明文件、文物所在國政府主管部門和公證機構分別出具的文物權屬證明文件等)。未提供合法來源證明或證明文件不全的,不予辦理文物進出境審核手續。”因此,這兩件通過戰爭非法掠奪的文物,不具備合法的來源證明。“蔡銘超完全可以以此為依據拒絕付款。
而北京泰澤律師事務所副主任劉建華也認為,有了文物局的聲明在先,從法律層面蔡銘超的行為還構成不了違法,佳士得應該沒有很好的理由對其進行起訴。但劉建華也認為,如果一旦佳士得日后將蔡銘超告上法庭,等待宣判的就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全體中國人。劉建華說,類似于這種牽扯到歷史問題的文物糾紛,應該由國家通過正規的渠道來解決,很多事應該等一等、看一看,而不應該采取這種極端的非正常手段。另一方面,蔡銘超的行為不但沒有最終促成文物的回歸,而且無形中拉升了本來并不十分值錢的兩件拍品。劉建華擔憂,在民族情緒被無限放大時,更要警惕國際金融資本利用人們的愛國熱情,推高大批流失在外的中國文物價格。而在此次銅首爭奪戰中,是否已經有國際資本的介入,劉建華持保留意見。
相信,由于事件的特殊和突然,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用董國強的話說,“一場銅首和人腦的較量”最終都會結束。但它所引發的關于誠信、民族、愛國以及道德的思考會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存在。就這一點來說,蔡銘超賦予了我們一個新的思考點。
康熙四十八年(1709),康熙帝將北京西北郊暢春園北一里許的一座園林賜給第四子胤禎,并親題園額“圓明園”。
雍正三年(1725),雍正帝在圓明園南面增建宮殿衙署,占地面積由原來的600余畝擴大到300C余畝。此后,圓明園不僅是清朝皇帝休憩游覽的地方,也是他們朝會大臣、接見外國使節、處理日常政務的場所。
乾隆帝即位后,在圓明園內調整了園林景觀,增添了建筑組群,并在圓明園的東鄰和東南鄰興建了長春園和綺春園(后改名萬春園)。
圓明三園面積5200百余畝,150余處景觀。其中最著名的有:
正大光明殿,上朝聽政;
安佑宮,祭祀祖先;
山高水長樓,舉行宴會;
蓬島瑤臺,模擬《仙山樓閣圖》;
武陵春色,再現《桃花源記》境界。
一些江南的名園勝景也被仿建于園中。
長春園內還有一組歐式建筑,俗稱西洋樓。
圓明園還是一座大型的皇家博物館,收藏著許多珍寶、圖書和藝術杰作。
1860年(咸豐十年)8月,英法聯軍攻入北京。10月6日,占領圓明園。次日起,聯軍瘋狂搶劫和破壞。為迫使清政府盡快接受議和條件,英國公使額爾金、英軍統帥格蘭特以清政府曾將英法被俘人員囚禁在圓明園為借口,命令米啟爾中將于10月18日率軍3500余人直趨圓明園,縱火焚燒。大火持續兩天,圓明園淪為廢墟。1900年,八國聯軍侵入北京,圓明園再遭到破壞。
清朝覆滅后,一些軍閥、政客、官僚,紛紛從圓明園盜運建筑材料,圓明園遺址遭到進一步破壞。
1860年英法聯軍劫掠圓明園時,12生肖銅像遺失,截至目前,僅有5件回歸國內。流失文物回國之路如此艱難,原因之一是,在歐洲市場,拍賣炒作中國文物已經成為套路:賣中國文物卻回避侵略歷史;中國文物拍賣價格增長最快。正是因為歐美拍賣市場炒熱了中國流失文物,大大增加了其回歸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