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島繼男:援華“首相工程”的總管家

不少日本友好人士對中國有著一片赤誠，其中有一位老人名叫八島繼男，他出生在中國，親身經歷了那場戰爭。戰后，他一直致力于中日兩國友好?，F在，他雖然退休了，但仍以志愿者的名義做中日兩國間友好的事。

“趕上中日關系‘蜜月期’是我的幸運”

中日兩國一衣帶水，歷史上有過不少睦鄰友好時期，其中的上世紀70年代末至整個80年代，大平正芳、中曾根康弘、竹下登3位日本首相先后訪華，開始了被認為是中日關系史上的“蜜月期”。大的活動及合作項目有:

1979年12月，大平正芳首相訪華時宣布，為支持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向中國提供日元貸款和技術合作，大平正芳內閣為援建中日友好醫院無償提供了164.3億日元的器材設備。北京中日友好醫院，除了一流的基礎設施、器材設備等“硬件”建設外，從建院開始，就從未停止過執行JICA渠道的多項技術合作協議。如有從日本派遣來醫院的長期專家、短期專家，有從中國派遣到日本的研修人員。日本政府為中國設置了理工農醫類120多個研修項目，并為研修生免費提供國際往返旅費、在日食宿交通和醫療保險等。通過JICA渠道，從1979年到2006年，中國各地已有800余名醫務人員參加了赴日研修。

1983年11月，胡耀邦總書記訪問日本之際，時任首相中曾根提議將中日關系“三原則”擴大為“四原則”，增加了“互相信賴”的原則;兩國領導人一致同意成立“中日友好二十一世紀委員會”;雙方簽署了“中國道路交通管理干部培訓中心合作項目”、“工廠現代化技術改造項目”、“上海模具培訓中心”、“天津企業管理培訓中心”。中日兩國進入了一個空前友好的時代。中曾根康弘內閣僅為援建中日青年交流中心就無償提供了103.91億日元的器材設備。占地面積5.5萬平方米、建筑面積8萬多平方米的中日青年交流中心(二十一世紀飯店)，內設的網球場、游泳館等附屬設施先進，功能齊全，堪稱現代化的大型國際文化交流設施，至今仍源源不斷地為兩國培養世代友好的接班人。

竹下登內閣為援建中日友好環境保護中心和敦煌石窟文化保護展覽中心，分別無償提供了104.99億日元和10.47億日元的器材;在北京、陜西等省市植樹綠化，助推中國的環境保護工作。

高層往來不斷，多層次交流頻繁，合作項目迭出，當時的大好局面，很為今天的人們所懷念。而最值得懷念的人中，八島繼男便是其中之一。作為日本國際合作事業團(JICA)研修課長的八島繼男，被欽點出任日本政府以無償資金援助發展中國家開發經濟及提高社會福利而實施的國際合作組織(ODA)北京事務所首任所長。在他的任期內，恰好是日本對華ODA實施剛開始不久的“磨合期”，出現各種“問題”難以避免。給中日雙方當事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有“殘疾人康復中心”、“專利技術檢索系統培訓中心”、“上海水產加工技術開發中心”、“有色金屬實驗中心”等項目，都出現了各執己見的時候，是八島“站在中間立場上，照顧到雙方的愿望”，從而化解了矛盾，讓合作的車輪向前推進。

八島繼男趕上了這樣的一個歷史時期。在八島任期內，責任最重大、投入心血最多的，當數“首相項目”。這其中，當數中日友好醫院建設項目，它是日本對華ODA中實施最早、金額最大、項目影響最廣泛也最具代表性的無償援助重點項目。建設期間，除了要協調日本和中國之間的意見，還要協調國家科委和衛生部之間的意見。因為這些協調，又多爭取到了一項多達5億日元的計劃外“小循環設備”項目。

1987年5月，八島繼男結束了在中國事務所的5年任期回到日本后，他先是在JICA研修事業部出任副部長，1990年又出任JICA大阪培訓中心所長。離任之前，他與中華全國青年聯合會就實施“青年邀請計劃”達成一致意見。在負責研修期間，促成了“中國農村培訓”、“技術貿易培訓”及在北九州國際中心開展的“日語培訓”等重點項目，為中方培養了一批急需的業務骨干。

八島以他的責任心和實際行動出色地完成了第一任專家組長的任務。在此期間，他在中國前后工作7年多，所做的貢獻被中國各方面充分肯定。除了一系列ODA重量級大型項目外，由八島負責實施的專項技術合作及無償資金合作超過20項;負責實施的開發調查超過20多項，其中不少成為后來日元貸款重點項目的決策依據。還有部分后續項目的前期籌備，在JICA中國業務中都具有一定影響。為表示對八島的感謝，1992年，我國為他頒發了最高等級獎項之一的首屆“中國國際科學技術合作獎”，1994年又被中國政府授予外國專家最高榮譽獎“友誼獎”。而他對此卻淡淡地說:“趕上中日關系‘蜜月期’是我的幸運。”

“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

1985年8月，在前往黑龍江省寶清縣考察合作項目的途中，八島繼男特地要求訪問沿途路過的延壽縣。原來，1934年2月，八島繼男出生在沈陽，卻成長在延壽縣城。他的父親曾在東京國際大學學習中國語言。因為學習了中文，所以被派遣到了中國，1943年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前，還當了2年的延壽縣副縣長。

“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小時候曾經生活在這里，所以我對中國懷有特殊的感情。”1946年隨日本人撤離中國東北的時候，八島繼男還只是一個12歲的孩子。1964年3月，八島從東京大學文學系中國文學科畢業。談及當年，八島說有一點遺憾，就是所學的中文當時并沒有派上什么用場。那個年代，在日本使用中文的機會有限，漢語沒有什么“市場”，更談不上“吃香”，就連找工作也不是太好找。在八島的記憶中，屈指可數的那一回，就是作為翻譯陪同上司訪問臺灣。

“我喜歡這個國家，喜歡中國人。盡自己的努力做好日本國際協力機構(JICA)的工作，就能夠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多做一些貢獻?！痹诎藣u的咨詢幫助下，黑龍江省科技廳與省農業科學院、省水利科學研究所聯合，當年即向JICA申請了“三江平原農業綜合實驗場”中日技術合作項目。

三江平原，位于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匯流處，素以“北大荒”著稱。在1985年到1999年長達14年的中日技術合作中，日方先后援助7億日元(包括科研儀器、設備等)，派遣多名來華專家，中日雙方共完成了16項具有一定水平的科研項目，在三江平原開發治理中收到了明顯的效果，為中日開展深度合作提供了可靠的決策依據。在1996—1997年度日元貸款中，“黑龍江省三江平原商品糧基地開發計劃”獲得了177.02億日元建設資金。在人員方面，日本政府先后共向中方派遣長期專家16人，短期專家53人次，無償援助實驗儀器、設備、工具等共800臺(種)。

撇開個人感情不談，單從項目本身來看，當時的文件顯示:在中日技術合作初期，很多工作都是屬于“開拓性”的!中日政府就合作制定了總原則，而每一個具體項目卻都需要操作人員才能具體落實，如果沒有八島先生的主動努力和協調，中日早期的那么多項目能夠順利實施，是難以想象的。

JICA是直屬日本外務省的政府機構，成立于2003年10月1日(其前身是日本國際協力事業團)，以“攜手共創美好明天”為宗旨，也是日本ODA主要實施機構之一。

“我愿把我的晚年獻給中日友好合作事業”

1992年12月，八島繼男在JICA退休。然而，退休后的八島幾乎沒有休息，退休當月他又被聘請出任中日友好環境保護中心的日本專家組長。中日友好環境保護中心，是1988年9月日本首相竹下登訪華時，與中國前總理李鵬商定的，為紀念中日友好條約簽訂10周年，日本政府決定提供一筆贈款，援助中國的環境保護項目，1992年5月8日，舉行了項目奠基典禮。

緊接著，八島先生又擔任了日本國際善鄰協會理事和環境推進中心顧問。而且，他以在JICA工作的經驗為基礎背景，以日本國際善鄰協會的渠道為舞臺，開始了他與中國友好合作事業的新篇章。

在此期間，向日本國內介紹中國的環境保護情況，組織日本環保機構在中國實施環境保護項目，成為八島近年來活動的主要義務。他利用多年來在中國工作所了解掌握的大量信息，在日本國內的多種場合就“中國的環境保護”、“文化與歷史”“對中國的JICA項目合作”進行演講。他還通過各種途徑，邀請中國方面的專業人士前往日本，重點進行環境保護領域里的信息交流和合作項目推介。

這其中，“博多蘿元松原之會”與中國在環境保護領域里的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合作，就是最典型的案例之一。

福岡市“博多蘿元松原之會”是日本著名的民間環境團體，主要的活動是在海邊種植松樹營造美麗的海濱，另外，還以在青少年中開展環保教育而聞名。他們通過八島繼男，了解到中國的環境保護合作課題。尤其該會的80多歲的理事長川口道子女士接觸到這個項目后幾乎是“煥發了青春”，她先后組織中國內地、香港、日本三地青少年進行環保交流;在日本北九州進行日中青少年跨國境環境意識交流。進入2001年后，該會通過自己募集資金和申請日中綠化交流基金(小淵基金)，6年來累計投放200萬元人民幣，在陜西省咸陽市北部旬邑縣小塔村植樹造林，為改善黃土高原上的生態環境進行了有益的探索。

此外，八島還積極奔走求助，在2000年小淵基金啟動之年，通過策劃，使國際善鄰協會與北京市環境保護基金會合作，申請到2850萬日元的小淵基金，在北京著名的十三陵林場，開始建設“北京環境保護生態林”項目工作，共種植適宜樹苗12.53萬棵，成活率超過95%，使昔日的荒坡披上了綠裝。

退休后八島先生充滿激情地在中國活動，自然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贏得了中國人的尊重。很多機構以與八島的交往交流與合作為幸事，八島也欣然同意，1993年4月就任中華環境保護基金會特別顧問;1996年5月受聘就任中日友好環保中心顧問;1997年4月就任北京環境保護基金會顧問;1997年12月就任重慶市科技委員會顧問;1999年4月擔任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基金會名譽理事;2000年8月被寧夏回族自治區科學技術廳聘為科技顧問和經濟交流駐日本首席代表。

八島沒有對不起這些“頭銜”，而是有顧必問。近10年來，八島力促日本大阪地球環境中心與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進行“控制汽車尾氣”項目的合作，此技術在北京、大連、廣州等城市進行科研試驗，取得了積極成果;說服日本咨詢公司，協助四川省科技廳開展對成都市交通規劃開發調查項目、昆明市東川區小江流沙沿江地域扶貧項目;協助北京環?；饡幦〉饺毡竟G川平和財團資助，申請實施針對婦女、教師、兒童長期舉辦的“北京市婦女兒童環保宣傳教育活動”項目。

八島已是一個80多歲的老人了，可是他還在為中國朋友、為兩國人民的友誼忙前忙后。我們相信，通過八島他們的努力，中國人對日本的認識將不再停留于日本產品，希望中日之間能有更多的橋梁，能有更多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