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睜大著眼睛看天花板,沒有叫喊也沒有說加油,情緒甚至是游離的。落地窗簾被風吹起,一合一開,我游刃有余地控制著戰役的節奏。半個小時后,我癱軟下來,琪琪的臉紅撲撲的,像穿著開襠褲的嬰兒晾在外面的小屁股,我用力地咬下去,琪琪終于夸張地叫喊了一聲,疼。
1、
我有九個月零七天沒和女人做愛了,朋友說再不溫故知新那東西就成擺設了。我苦笑,擺設?那也得有機會展示啊。
朋友說其實只要你把心里欲望的閘門打開,跟女人上床比踩死螞蟻容易多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有一天會淪落到為了做愛去酒吧放縱,一直以來我是鄙視這種野戰的場合和對象的。
在酒吧中央的圓形舞臺上,橋莫將一手可握的腰肢牢牢地黏附在鋼管上,上下逶迤得像一條無尾蛇。她應該是戴著美瞳,其中噴射出如火山爆發一般的欲望,燃燒著所有人。
我將一百塊人民幣塞進她露出半截的內褲里,她從鋼管上滑下來俯在我耳邊說,太少了。
我噴著濃烈的酒氣回擊她,那跟我走啊。
朋友順勢塞過來車鑰匙,我像一只惡狼載著獵物在充斥著情欲的街道上風馳電掣。十分鐘后,橋莫就渾身赤裸地躺在了床上,她拎著內褲的一角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我積攢了九個多月的欲望像飛出籠子的鳥,如一層厚重的云,氣勢軒昂地覆蓋住橋莫。
橋莫的叫聲很夸張,我懷疑整個小區都能聽得到。而我還未來得及更換姿勢,就在她張成O型的嘴巴里萎靡了。
橋莫穿上衣服也可以很冷靜,比如她仔細打量著房子和房間內的擺設問,應該有女朋友吧?
嗯,有。我邊喝可樂邊看橋莫,注意到她眼里閃過的亮光像一道彩虹,高高地懸掛在她明亮的瞳孔里。
我掏出錢包數了四百五十塊遞給她,可橋莫推了回來,第一次免費。
我被她逗笑了,第一次免費?那如果沒有第二次第三次了呢?你不是賠死了,現在可是經濟危機啊!
橋莫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她此刻就沒笑,說你能保證以后不想我嗎?
可見,橋莫不僅是個有意思的人,還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
人都很貪心,尤其是男人。免費午餐真擺在眼前時,一般人都控制不住想吃第二口。
2、
琪琪在午夜兩點給我打來電話,打著哈欠,她說今天天氣很好,真快,又要年終了。你那個項目怎么樣了?
我說明天公司聚會,應該會發年終獎了。不過現在經濟危機,我不知道還有沒有。
琪琪“哦”了一聲就說房東來要房租了,然后掛了電話,我聽見了那邊的門鈴響。
公司年終聚會,我拿到了個人負責項目的獎金,八萬。
給琪琪匯過去五萬,她去加拿大一年,我的拮據生活也維持了近一年。是誰說,愛一個人就要奉獻一切。盡管朋友說我的奉獻毫無意義,但有些事明知道結果還是要赴湯蹈火。
橋莫就是凌晨打來電話的。她張口就問你最近去哪了?我來過你家六次,每次都沒人。
我張了張口,還是說,晚上見。
我沒告訴她上次歡愛的地方不是我的房子,是我一個朋友的家,婚后小兩口出國鍍金,只是讓我幫忙照看。
傻子都知道,找那種女人不能帶回自己的家,我可不想因此惹禍上身。
橋莫這次打扮得有點良家婦女,在吧臺邊安靜地坐著,對前來搭訕的男人理也不理。
我走過去的時候,橋莫笑了。她說,你還真沒想我,可我想你了。
想什么啊,我上次表現得又不好。我一口將杯里的酒喝光。
所以,今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證明一下啊。
我再次將橋莫帶回那所房子,這次,橋莫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連鞋都沒脫。還不忘鼓勵我,說,把你當成屠夫吧,把我當成雞,你來蛻毛,再來吃掉。
我又被她逗笑了,心想,還用當嗎?你本來就是一只雞。
但我的身體被她鼓舞得雀躍起來,她卻近乎沉默,用力咬著嘴唇,任憑我發落的樣子。
我想起了琪琪。琪琪跟我做愛的時候總是用嗲嗲的韓語說加油,或者將我的脖子咬得青一塊紫一塊,還命令我故意露出來,說這是愛情的證據。
我準備打電話叫外賣的時候,橋莫忽然搶過電話說,不如你做給我吃吧!
我想她應該去過很多高檔場所,吃過很多大餐,卻沒有吃過男人親手做的飯。那一刻,我同情了橋莫。
吃完飯的橋莫雙腿盤起來坐在沙發上,很嚴肅地問我,咱們的關系可不可以再近一步?見我沒明白,她又解釋,就是說除了性伴侶,我們做個朋友成不?
我做了OK的手勢就又撲到她身上,嶄新的沙發被我們激烈的動作搞得搖搖欲墜。
3、
我不相信琪琪沒有和那些藍眼睛大鼻子的男人做愛。因為出國之前她不止一次指著毛片里的男人問我,外國男人那個都是真的嗎?
所以琪琪打來電話說回國過年,并且要我精心準備,彌補給她一年的歡樂。
我惆悵了,我覺得為了養精蓄銳應該不再見橋莫。可琪琪曾咬牙切齒地說不成就一番事業絕不回國的豪言壯語,所以朋友都勸我不要死心塌地的對琪琪,那絕對是條不歸路,沒有后續的故事。所以此刻,我亂了陣腳,同時慶幸沒有告訴橋莫我家的地址。
我申請暫停了原來的手機號碼,以免瘋狂的橋莫找到我,我猜測橋莫是個瘋狂的女人。
琪琪回國了,但帶回一個大鼻子男人,我在機場里就開始揣測他那活兒的尺寸。大鼻子男人很熱情,和我擁抱,并且用不甚地道的漢語說,中國,很好,很強大。我笑了,不管他明不明白,我說,有時間給你介紹中國女人,也不錯。
我看見琪琪的眼睛忽明忽暗的,在后座閃爍如啟明星。我將大鼻子男人安排到朋友空著的房子里,將琪琪帶回家。
一年未見的琪琪并沒有如饑似渴地撲向我的懷抱,她在行李箱里翻出很多照片,一張張指給我看,她的房子她的學校她洗澡時的身段。我將琪琪壓在身下,從床頭柜里掏出避孕套,準備戴上。可琪琪卻搶過去扔在了地板上。琪琪說,親愛的,這次我們不用,我們造一個孩子吧!
琪琪睜大著眼睛看天花板,沒有叫喊也沒有說加油,情緒甚至是游離的。落地窗簾被風吹起,一合一開,我游刃有余地控制著戰役的節奏。半個小時后,我癱軟下來,琪琪的臉紅撲撲的,像穿著開襠褲的嬰兒晾在外面的小屁股,我用力地咬下去。琪琪終于夸張地叫喊了一聲,疼。
琪琪問我,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
當然像我們倆。我不知道留洋的琪琪為什么智商降低了,根據遺傳學原理我們的孩子應該具有我們混合的特征。可琪琪說,最好像你。
琪琪在國內留了五天,日以繼夜地跟我做愛,她說,猜猜我們的孩子會降生在哪里?
我沒說話,只是用力地抽煙。我越來越聽不明白琪琪的話,她的漢語越來越生澀,英語越來越流暢,連思維方式都變得怪異起來。
4、
送琪琪到機場,大鼻子男人悄悄跟我豎起了大拇指,說,中國的女人,真不錯,你也很棒!
我覺得這個洋鬼子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琪琪怪異的思維是否受他的影響。
可在琪琪和大鼻子男人踏上機艙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永久地失去了琪琪。風很安靜地吹過來,像一雙天使的手在撫摸孤兒的臉,盡管溫暖,但依舊顯得單薄。
我開始不交際,不喝酒不看電影不讀書也不看報。
一次經過地鐵口的時候,遇見一個擺地攤的小姑娘在兜售簡易收音機,20塊一個。她迎面走過來,我看見她熟悉的臉,像極了那個叫橋莫的女人。
午夜的時候,打開從小姑娘那里買下的收音機,是情感傾訴節目。主持人盡管偽裝得很熱情,但依然感覺得到她的不耐煩和無所謂。
一個打進電話的聽眾講了一個故事,她說,我是一個坐臺小姐,我叫橋莫。
我的神經忽然繃了起來。我用力扯了一下被子,將自己包裹嚴實。
橋莫繼續說,我的故事很簡單,上午睡覺,下午上網,晚上在酒吧里領舞。上網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網友,女的,她說她叫琪琪。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有什么關系呢!她說她在加拿大,為了少交一點房租給國內的男朋友節省一點開支和房東睡在一起了。房東是個大鼻子男人,有很強大的生殖器。可她做愛不為快感,是為了節省房租。開始我覺得她太虛偽,不過是解決生理的寂寞。后來覺得她很偉大,其實如果只為對抗寂寞,她甚至連這么拙劣的借口都用不著。可是我對她嘴里的男人很感興趣,國內的國外的。我們做了一筆交易,這個不方便說。最后,我希望活著的人都幸福,尤其是女人。
我清醒而深刻地意識到,我必須馬上見到橋莫。
去那個她領舞的酒吧,她依然逶迤得像一條蛇,盤在鋼管上。我伸手去拉她,領她回家,我自己的家。
我倒了一杯咖啡,說,講講你的故事吧。
橋莫前所未有的主動,用女上位,將瀑布般的長發平鋪成一塊黑色的毛毯,蓋在我的身上。
橋莫說,琪琪已經死了,帶著你的孩子。琪琪和孩子埋葬在一片花園里,花園里種植著一種植物,薰衣草,四季都盛開得熱烈。琪琪是個毒品嗜好者,開始是因為想念你,后來還是因為想念你。
我攤開四肢躺在床上,大字型的姿勢既無畏又無謂。橋莫走到門口的時候說,我明天回老家,盡管那是一個貧瘠偏僻的地方,但男人都很誠實善良。明年這個時候,我應該會在家門口奶孩子了。
我的妻子打來電話說,把咱們的房子收拾一下,我的項目要完成了。
我不知道加拿大的花園有沒有生長著帶有靈性的薰衣草,它會不會告訴琪琪真相,為了資助她第一筆留學費用,我將自己賣給了一個老女人,我的女上司。
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就要用盡一切手段實現她所有的夢想,可是我卻從沒問過琪琪想要的是什么。我以為橋莫至少會有點留戀我,畢竟我們在床上也曾天衣無縫過。但我總是高估自己,低估女人。以前我總怨恨女人的薄情,卻從來沒想過是我自己擁有一個不完整的靈魂。
我是偷偷出國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甚至沒告訴女上司——我的妻子。
也許不久之后,她就會以丈夫死亡的名義再婚。也許若干年后,加拿大會橫空出世一位種植薰衣草兜售愛情的男人。想想未來,挺美的。
編輯:紫煙 ziyanti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