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陷落的時候,她對自己輕聲說,這一次,不是塵歸塵土歸土的決裂,而是各自恢復從前涇渭分明的清澈。
這世上,有一種愛情是瞬間迸發的。心有靈犀,仿若遇到前世的自己。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對方的感覺全都剛剛好。多一分顯得殷勤,少一分失了默契。而于萬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能遇到這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以說一聲:嘿,原來你也在這里。
這一天,她習慣性地在晚上11點上線,像一個無法停下來的陀螺,隨著時間的搖擺按部就班地旋轉著。她隱隱覺得,隔著一張虛無的網,對面的人依然守候在無聲的約會旁。只是,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環顧現實,稀釋一下相互給予的溫暖。然后,無望地轉身。
她盯著那個木訥的頭像發呆,希望它在瞬間跳躍起來,卻又害怕它帶來更多的絕望。這樣矛盾著,糾結著,點開播放器,是一首sara的《夏傷》:
“絕望掩埋了希望,時間帶著假象流淌,獨自在黑夜里尋找,那份遺落的堅強,太平常假象都被珍藏。 ”
濃郁色彩的聲音很有穿透力,直逼心臟的細微的疼痛。
曾經,他們只是路人。緣于一篇文章的相互探討,竟一發不可收拾。張藝謀的電影,蘇童的小說,許巍的音樂,周迅的演技。太多的話題,像一只蓄勢待發的小獸,歡悅而姿態矯健地奔跑在彼此的心路上。情感的希望宛若一顆蓬勃的種子,破土而出,枝繁葉茂。
她在凌晨一點五十分的時候說:哥哥,哥哥。她在心底默念著他的名字,溫暖無限。
他沉默良久:你嫂子不舒服,我先下了。
眼淚忽然在那一刻毫無理由地奔落下來,滴在潔白的鍵盤上,擲地有聲。
她以為刻意地不去問,現實便真的能活成假象,直到把對方如禮物般珍藏。這一夜,絕望翻江倒海,曾有的那份堅強隱忍在歲月的捉弄里,潰不成軍。
“看不破的永遠是真相,想要退后模糊了,牽強附會的傷,回憶旁白淚水的信仰。”
紅塵俗世,名利激蕩。她心底一直期盼一場純粹的愛情,心心相印淡泊相守。遇到他,情字瞬間塵埃落定,她為此欣喜若狂。感受對方的一切,怕錯失怕遺忘,怕失去后再也無法重拾愛的信仰。然而,真相大抵客觀而殘忍,錯過了時間,便錯過了一切。她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頭發遮住了臉頰,有細細的淚水隕落,斑駁著一段歲月的記憶。這傷,來得迅捷無比,卻也牽強附會。
“假象總是讓人太溫暖,想要退后模糊了你給過的浪漫,透過淚水一切被看穿。”
一段時日的相扶相持相知相惜,如寒夜破冰而出的溫暖,讓她貪戀無比。她假想這是一場絢爛的愛情,世上僅剩兩個人的地老天荒。一切被真相擊碎,他的心也是痛的吧,曾有的浪漫余溫未消,卻模糊了一張銘刻終生的面孔。
她輕輕地點擊刪除,那個灰白的頭像便徹底消失了。
放手,不是不愛,而是不能。她懂得,他亦是如此。
不再流淚的時候,她自嘲遭遇過一場牽強附會的傷。
因為,他沒有說愛,愛情卻真的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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