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開那夜
世上是有這種姑娘的。
五年前,我在云南認識了香香,我們約好一起去中緬邊境的瑞士小城撿玉。一路上她給我上了許多課,把我從一個穿高跟鞋提旅行包的“小資女”改造成了吃苦耐勞的“驢子”。我從她那里明白了那些怎樣在路邊搭滿面灰塵的大卡車,怎樣在各大景區千方百計逃票的專業“老驢”生存術,不全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證明自己可以逃離于社會規則之外。
每到一個地方,她總是不厭其煩地翻找全城最廉價的旅館。我尾隨在她身后時心懷幽怨——老娘有錢,沒必要非得找十元旅店。從前我是個如假包換的“小資”,沒事就在西餐館點個比薩喝個玉米濃湯,跟著香香旅行后,我變成了一個有啥吃啥、不吃也可以的好姑娘。
蓮子是我在西寧遇到的,她曾在玉樹支教一年。當天晚上,我們還沒來得及互訴衷腸,她突然決定搭車重返玉樹。為了表示對這種“神龍不見首尾”行徑的敬意,我送了一條藍色披肩給她。
接下來,我在西藏遇到了無數單身旅行的女人。首先在阿里遇到了圣美,她干練清秀,一個人飄飄蕩蕩。我們一起去古格王朝看廢墟。由于圣美出色的組織能力,我們順利租到了一輛“皮卡”,并且臨時拼出了一支九個人的“聯合國”小分隊,包括法國人、泰國人、澳洲人等。
重點要說的是童童——童童就是我想成為的那種姑娘:獨立、堅強、聰明、低調,走在追尋漂泊的旅途上。
她在東南亞漂了一年,兜兜轉轉三進印度,說印度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她在特麗莎修女的仁愛會做義工,照顧殘疾兒童。
遇見童童時,一身印度姑娘的裝扮。她帶我去不起眼的小店里買酸奶喝,去藥店買腸蟲清,并且貨比三家,買到了全城最便宜的腸蟲清——不是為了錢,而是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中,養成了把物質欲望幾乎歸零的節儉習性。這絕對是優質“驢子”的坦蕩風格。
我喜歡這些走在路上獨來獨往的姑娘,她們熱愛大自然,懂得欣賞山水之美,真誠地聽從內心世界的召喚。她們敢于拋下物質的羈絆,孤身上路,面對世界,吃得起苦,經得起風雨。她們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在荒郊野外,她們表現出來的生存能力強過多數朝九晚五的男人。
她們都曾經在路上陷入舉目無親的困境,甚至與死神打過照面,而正是這些經歷,讓她們無論將來處于何種人生境地,都能淡定從容,無所畏懼。
(張楠摘自《東方文化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