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海龜?shù)睦先?/h1>
2009-02-10 07:11:12蕭冰
延河 2009年2期
蕭 冰
南方，海堤邊，坐著位垂釣者。
一人，一竿、一大海。
雨瀝瀝下著，落在海里，打在老人的竹笠上“吧噠噠”地響。
他穩(wěn)穩(wěn)坐在一塊石頭上，閉著眼。他的魚簍總是空蕩蕩的，小魚沒有半條，也不見一只小蝦。
老人像老僧入定般枯坐著，魚竿子晃悠著，魚上鉤了。但他寂然不動似一尊石像。
我忍不住吆喝：“上鉤啦，上鉤啦。”
他依然穩(wěn)坐著釣魚臺。
我不由竊笑，原來老人耳背，又不用心，魚蝦自是乘興而來，美滋滋地去了。
我伏下身，轉(zhuǎn)過他的竿來，往上一甩，一條尺來長的魚便在草叢上亂跳。我脫了魚鉤，把魚往魚簍里放，卻見憑空里伸出一只枯瘦的如藤條般的手，拇指與食指駢成鉤子，穿過魚的腮幫，大手揮起“撲”的一聲把它扔到水里不見了。
“不釣魚！”老人淡淡地說。
“不釣魚？”我愣住了。
“我要釣龜！”
“釣龜”我真正地困惑了。我這才看清他的腳下伏著一只海龜。
他看著我一臉惘然，老人終于慢悠悠向我說了一個動人的故事。
夕陽下，一位老人牽著小孩在海邊漫步。小孩忽然說：“爺爺，我要小海龜”。
海上輕快地泛著浪花，像小孩跳躍的心。
老人凝望殷紅的海面，里許處浮著個孤零零的小島嶼。小島嶼有海龜，老人知道。
老人看著海，水天相接的地方隱隱有層朦朧的濕氣，如云是霧。
老人揉揉眼，憑著漁人的直覺，將起風(fēng)，漲大潮。
“海龜，海龜”小孩喃喃。
“快起浪了”老人急促了。
“不，爺爺，丫丫要小海龜。”小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爸爸說，爺爺是海上的英雄，爺爺?shù)哪_就是海上的航船兒。”
海上的英雄！是的，老人年輕時曾是遠(yuǎn)近聞名的泅水手，多大的浪都打不翻他。
老人挺了挺腰，臉上綻放著熠熠的光采。他伸出干枯的手，輕輕撫著小孩的臉。
老人帶他到離海邊很遠(yuǎn)的堤岸上，深深地囑咐：“你在岸上，爺爺抓海龜去，要是大水來了，回去找爸爸……”
小孩破涕為笑。
海水泛著浪花像老人敞開的心。
一群大雁“嘎嘎嘎”歡叫著飛過天邊。
老人看著天上的雁，喃喃道：“大雁啊，你的聲音這么歡欣，多像我家丫丫啊！”
老人松開海邊停泊的一艘舢板船，撐起篙，向著小島點去。
小孩站在堤岸上，癡癡地眺望著遠(yuǎn)方“嘩嘩嘩”寧靜的海邊忽然揚起巨大的浪花，直拍在小孩的腳下，激起一團霧氣。
小孩從沒見過這么高的海浪，嚇得大叫：爺爺、爺爺快回來……他一遍遍重復(fù)著。
我的心里涌動著春潮。
“老爺爺回家了么？”
老人搖搖頭：“浪太大了，爺爺?shù)聂宕尨虻缴綆r上……”
“爸爸趕來時，潮水正猛，也撐起一條船去，等到潮退，沒尋著爺爺，惟有一根篙插著只裝海龜?shù)闹窈t……”
他的腳下趴著一只海龜，那是老爺爺留給他的吧。
老人的胡子飄動著，一如釣竿下飄蕩的絲線。
夕陽下，兒串晶瑩的雨點打在他蒼老的臉上，他的眼睛漸漸殷紅，像那夕陽下的一抹余暉。
責(zé)任編輯劉亦群
蕭 冰
南方，海堤邊，坐著位垂釣者。
一人，一竿、一大海。
雨瀝瀝下著，落在海里，打在老人的竹笠上“吧噠噠”地響。
他穩(wěn)穩(wěn)坐在一塊石頭上，閉著眼。他的魚簍總是空蕩蕩的，小魚沒有半條，也不見一只小蝦。
老人像老僧入定般枯坐著，魚竿子晃悠著，魚上鉤了。但他寂然不動似一尊石像。
我忍不住吆喝：“上鉤啦，上鉤啦。”
他依然穩(wěn)坐著釣魚臺。
我不由竊笑，原來老人耳背，又不用心，魚蝦自是乘興而來，美滋滋地去了。
我伏下身，轉(zhuǎn)過他的竿來，往上一甩，一條尺來長的魚便在草叢上亂跳。我脫了魚鉤，把魚往魚簍里放，卻見憑空里伸出一只枯瘦的如藤條般的手，拇指與食指駢成鉤子，穿過魚的腮幫，大手揮起“撲”的一聲把它扔到水里不見了。
“不釣魚！”老人淡淡地說。
“不釣魚？”我愣住了。
“我要釣龜！”
“釣龜”我真正地困惑了。我這才看清他的腳下伏著一只海龜。
他看著我一臉惘然，老人終于慢悠悠向我說了一個動人的故事。
夕陽下，一位老人牽著小孩在海邊漫步。小孩忽然說：“爺爺，我要小海龜”。
海上輕快地泛著浪花，像小孩跳躍的心。
老人凝望殷紅的海面，里許處浮著個孤零零的小島嶼。小島嶼有海龜，老人知道。
老人看著海，水天相接的地方隱隱有層朦朧的濕氣，如云是霧。
老人揉揉眼，憑著漁人的直覺，將起風(fēng)，漲大潮。
“海龜，海龜”小孩喃喃。
“快起浪了”老人急促了。
“不，爺爺，丫丫要小海龜。”小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爸爸說，爺爺是海上的英雄，爺爺?shù)哪_就是海上的航船兒。”
海上的英雄！是的，老人年輕時曾是遠(yuǎn)近聞名的泅水手，多大的浪都打不翻他。
老人挺了挺腰，臉上綻放著熠熠的光采。他伸出干枯的手，輕輕撫著小孩的臉。
老人帶他到離海邊很遠(yuǎn)的堤岸上，深深地囑咐：“你在岸上，爺爺抓海龜去，要是大水來了，回去找爸爸……”
小孩破涕為笑。
海水泛著浪花像老人敞開的心。
一群大雁“嘎嘎嘎”歡叫著飛過天邊。
老人看著天上的雁，喃喃道：“大雁啊，你的聲音這么歡欣，多像我家丫丫啊！”
老人松開海邊停泊的一艘舢板船，撐起篙，向著小島點去。
小孩站在堤岸上，癡癡地眺望著遠(yuǎn)方“嘩嘩嘩”寧靜的海邊忽然揚起巨大的浪花，直拍在小孩的腳下，激起一團霧氣。
小孩從沒見過這么高的海浪，嚇得大叫：爺爺、爺爺快回來……他一遍遍重復(fù)著。
我的心里涌動著春潮。
“老爺爺回家了么？”
老人搖搖頭：“浪太大了，爺爺?shù)聂宕尨虻缴綆r上……”
“爸爸趕來時，潮水正猛，也撐起一條船去，等到潮退，沒尋著爺爺，惟有一根篙插著只裝海龜?shù)闹窈t……”
他的腳下趴著一只海龜，那是老爺爺留給他的吧。
老人的胡子飄動著，一如釣竿下飄蕩的絲線。
夕陽下，兒串晶瑩的雨點打在他蒼老的臉上，他的眼睛漸漸殷紅，像那夕陽下的一抹余暉。
責(zé)任編輯劉亦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