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臂

謝志強

國王的玉璽失竊。綽號叫“長臂”的慣偷便放出風聲，那玉璽他已得手。

國王十分惱火，立即悄悄地發出通緝令，限期將長臂捉拿歸案。可是，據稱，都沒見過長臂的真實面目，而且，長臂來無蹤去無影，如風、如聲。流傳中，長臂十分了得，他看中什么，心想眼見手到，沒有他不能得手的東西。

王宮探子暗訪數日，都沒一點眉目，有時，長臂在他們面前走過，也沒注意(后來，長臂如是說)。

不過，探子還是找到了個重要線索。探子獲悉長臂是個孝子。不久，探子在郊外一個不起眼的屋子里找到了長臂的母親。

那是個瞎眼老太婆。她只記得長臂兒時的模樣。探子將老太婆帶進監獄，單獨關在一個套房里。那套房有兩進門，屋門一側是一扇小方窗，只能容一個頭。第一道門側的窗戶直對著第二道門側那扇窗。

探子放出風聲，餓老太婆七日，以示對長臂的懲罰。七日便是長臂投案自首的期限。其實，牢房里，一日三餐給老太婆送可口的食物，還搭配她嗜好的無花果。

探子每天都在街上放出風聲，透露老太婆的情況：由于饑餓，老太婆的身體出現的癥狀。到第六天，沿街在傳，長臂的母親已餓昏了，蘇醒過來的間隙，反復念叨長臂的乳名。

第七天，天還蒙蒙亮。牢房外的窗口出現了一個漢子，他輕輕地喚：娘，我來了。

老太婆聞聲起身，里邊屋子的窗口框著她的臉，老臉流淌著淚，失明的眼像在竭力尋覓什么那樣眨巴著。

長臂把手伸進窗子，手里有一個小布袋，還冒著熱氣。

兩扇窗之間還隔著十多步遠的天井。

突然，那個拿著布袋的手臂伸長了，穿過天井，直達里邊那個窗口。事后，埋伏在天井一隅的獄卒說：我當時嚇了一跳，那手臂像拉面一樣，一直伸進里邊的窗子。

在老太婆接長臂的小布袋那當兒，咔嚓一聲，長臂的長手腕被夾住了。那窗戶裝了個改裝了的捕獸夾。

審訊長臂的時候，長臂說：我不偷，手就發癢，我偷那玉璽并不是想當國王，只是開個玩笑。

問到他的臂怎么會延伸那么長，他說：我自己也沒料到，我的手跟普通人一樣，只是靈巧，從來沒那么長過，那天，我看到娘，又隔了那么遠，我夠不著，我怕娘餓死了，一急，手臂一下伸得那么長，我自己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