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水了（外二首）

姚丹輝

起來突然停水了

像一個健康人的心臟突然梗塞

然后心情癱瘓

這城市的咒語是一個古老的沉鐘

它敲響的警音是你半夜不得安眠的抗議

你轉過一個身

可以偷偷看見水管的最后一滴淚也在漸漸地干涸

這該死的水管漏出的水是向皇宮進貢的奢侈品

剝了皮的金蘋果裸著的肉在王水里慢慢溶化

這是每一個體內抽出來的血、放出來的淚

昨天冰山一角的話題

今天卻成了無休止的討論

“怎么突然停水啦”

幾個小孩插上幾句話

像半天從埋伏圈里殺出來的刀

該面對的問題還是要面對

桃花源的印象已破滅成血淋淋的現實

偶然間想起了漱口時淌著的無色液體

照了照鏡子 正面是自己

而背面卻是一張猙獰的臉

翻過背來我們卻看不清自己

只留下一張模糊的皮質面具……

尋找光亮

下雨夜

岸邊的燈有點昏黃

我是一尾藏身深水的鯉魚

憋不住 只好悄悄地探出水面

我要用尾槳激起浪花

驚出一暈暈的漣漪自由前進

時間的光亮在不遠處閃爍

樟腦丸的香

母親打開樟木質地的衣柜

吱嘎的聲音搖出我一件白色的毛衣

這久違的樟腦丸的芬芳

蔓延、撲騰、奔跑、翻卷

如同粉色脂膏的濃與純

瞬間氤氳了整個房間

湎醉了一張臉

明天獨個人又將遠行

時候不早了

再讓我重重地呼吸一下

回味這份香味的留戀情結

最后一晚吧

該躺上家里的床

沉入這片新月剛出的寧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