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

邵　飛

這是一只很普通很普通的杯子，簡單的圓筒形，不加任何裝飾，體積比一般杯子稍大，因而略顯臃腫和笨拙。杯身裹著一層鋁皮，但部分已脫落，變得銹跡斑斑。

這是一個很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杯子，它被遺忘在了櫥子的最里層：灰塵棲息在它的身上，蜘蛛在它的懷抱里結網，蟋蟀從它的身旁躍過，這一切的一切見證了它的滄桑。

終于有一天，母親大掃除，也許杯子耐不住寂寞了，當母親的雞毛撣子觸到它時，它“咕嚕嚕”地從櫥子里那個最黑暗最潮濕的地方滾了出來。母親頓時露出鄙夷的神色：“這種東西放著也占位置。”于是欲將其扔掉，正當它即將走向“死亡之谷”的那一刻，被一雙手接住了。“先放著吧，說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場。”父親說著把它擱置在門檻邊。每天，我們無數次跨過門檻，但誰也沒瞟過它一眼，依然過著被人冷落的生活。

一天，家里來了位客人，這位不速之客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頭，下巴蓄著一大把花白胡子，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把那對小眼襯得更小，飽滿的額頭似乎裝著的全是智慧。從他們的談話中我才知道他是一位很有學問的老者，是已故爺爺的莫逆之交，專門收集古董。

當老者的目光無意間落到門檻邊那只丑陋的杯子時，雙眼突然變得炯炯有神，眉間流露出欣喜之色，他走過去，彎下腰捧起這只破舊的杯子，左右端詳著，又掏出放大鏡對著底部那些模糊不清的細小繁體字如此這般研究了一番，沉思道：“這杯子很有些年代了，大約經歷了一百多年……”我們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老者走后，母親急忙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入一個很精致的盒子里，貼上封條，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祖傳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