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有一個城市(組詩)

峻 冰

站在城市的肩上

我離這個城市太遠

要用一生的長度來計算

車玻路牌紅綠燈斑馬線

濃妝艷抹

灰塵尾氣流行樂假新聞廣告欄

喂肥了一條條的魚

在水泥的河里游玩

站在城市的肩上

我俯瞰惟一的花園

第一只鳥飛向第一片云

第二只鳥飛向第二片云

鳥群飛向最后一片藍天

對城市的記憶與對飛鳥的懷念

泛濫

女人剪短裙子加厚鞋底

拉直了面

逡巡于冬天的城市

夜景寒冷的滋味

不能用眼

只能用手

用嘴

用裸露的肌膚扭曲的笑臉

品玩

穿越城市

最好在疲憊的傍晚

跟在尋找城市不知疲憊的人后面

太陽和黑雨之前

我跑過最后一條新修的街道

別迷失了

僅有的家園

尋找城市被城市尋找

是永遠解不盡的開方運算

站在城市的肩上

我以沉默祝愿清晨

走在白色的天使與天使的城前

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

睜開眼

我已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

狂躁不安地游蕩于煉獄之門的音樂

穿越每一個汗濕的毛孔

流成粉紅的街

我揮手

我抬腳

我打撈

我呼喊

頭被粉紅覆蓋

泡沫堆積視野

我望不到河邊

我多么想在太陽落山前

上岸

跑開

沒看見那張美麗的臉

我懷疑——

在匆忙的人群中

我被墻隔開

查看傳呼

時間定義了時代

沒定義時間

打開手機沒電

我失去

與她的相約

我懷疑——

我不是我

眼里的顏色只有粉紅

今天與昨天裝扮不同

熱烈的情感潛伏誘惑

熟悉的微笑掩蓋陌生

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

我懷疑我是我

我懷疑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

我又是誰呢

語言·城市·氛圍

城市在語言之外我發現

沒有語言

只能感受

言語的張狂和城市的氛圍

言語強奸語言

城市進入城市

尋找的過客

動物尸體的腐味

從筆挺的西服涌出

幽雅的汗臭

圍剿語言的魂靈

用一種言語

相約城市和語言

握一只手抑揚頓挫間

線條節奏

舒展成身體的旋律與隨意拖長的節拍

操作語言

趕不上操作言語和肉體

言語擁有城市

城市擁有肉體

看一看肉體

你便嗅到城市衣服下的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