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寅
藝術到底是什么?科學把可以說清楚的盡可能地予以解說,宗教把永遠不可能的事情寄托在一片虔誠里,而世間還有那么多說不清楚的東西,只好交給了藝術,藝術有著非常“自我”的一面。我翻閱了很多美術經典,在弗洛伊德那里,我發現了潛意識,在八大那里,我體會到了清高和孤傲,在徐渭筆下,我讀懂了受傷心靈的扭曲與桀驁不馴。

今天,我目睹了陳建平的體現現代繪畫觀念的作品,陳建平擔任美術編輯20年有余,在這里使他的素描、色彩、構圖、筆墨得到錘煉,多年來,他一直在思考并實踐著把素描、色彩融入傳統中國畫的表現當中。繪畫嚴格地講是一種情懷、思維、境界的語言表達符號,不可強求,以真為貴,貴在真誠。理解到什么位置就有什么位置的創作,這就如同擁有了鋼琴并不等于擁有了音樂的道理。盡管徐悲鴻先生曾提倡“素描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并有一些畫家,如蔣兆和、黃胄等在水墨領域為此進行了探索實踐,但由于水墨寫意畫對于“形”與“似”的認定與把握,與素描有本質上的不同,因而,在水墨畫中援入素描所獲得的結果是,筆墨因素描而消弱,素描也因筆墨而不能盡其塊面表現的準確性。然而,陳建平則因其對于造型的嚴謹要求以及他工細的、制作性的表現等,克服了這一極具難度的“中西融合”難題,并且融合得天衣無縫、渾然一體,具有天然的親和力,二者的融合也潛存著新的模式表達的巨大可能。而事實上,在當代中國傳統繪畫的表現中,也有許多畫家在嘗試著素描與水墨畫的結合,并在水墨畫的語言創新上有所建樹,陳建平就是其中特別值得關注的一位。
這些融素描于水墨以成就語言的水墨畫家所面臨的問題是,素描與水墨畢竟是兩種不同繪畫體系中的技法表現,因此在二者的融合中,就要注意如何既能以素描的明暗與體面感來豐富中國水墨畫的表現方式,同時,又能在這其中保持中國傳統畫的本色,提升中國畫的意境。在中國畫的表現體系中,盡管有“墨分五色”的觀念與其相應的表現手法,但從色調表現上,五色之墨其實也同樣是單色調的明暗變化,與素描是一樣的。正是在這一點上,陳建平找到了素描與中國水墨畫的結合點,并圍繞著這個結合點而進行了大膽的、有價值的探索。在他的作品中,墨色的深淺濃淡與素描的明暗進階互為表里,筆墨描述著明暗空間關系,素描顯現著墨色的深淺進退。由于素描式的塊面表達中具有墨分五色的觀念支撐,就給人以透明、滋潤的畫面感受。
無疑,素描的引入,使陳建平的中國人物畫具有一種準確的造型與真實的體積與空間關系,因而,他也成為一名在寫實表現中頗具成績的中國人物畫家。

當然,繪畫形式和表現語言是隨時代變化而變化的,藝術家必須面對現實。藝術源泉沒有窮盡,中國人物畫的語言也沒有窮盡,當代人的審美觀念、知識結構與個人情感的化合,必然產生新風格、新氣派的人物畫作品。陳建平偏愛表現藏族生活題材,他以刻畫入微的局部和以富有生命力的大塊濃淡墨色為基調,把浩瀚神秘的天空、莫測變化的白云、茫茫伸向天際的無垠草原、匆匆而行的雪域姑娘們巧妙融于畫面,使畫面產生:是天堂?還是人間?是白云?還是草原的夢幻效果,給觀者以充分想象的空間;他的畫面中,人物造型簡潔,民族特征典型,姿態漂浮游弋,極富動感。他通過對畫面正反面的反復、多層的皴擦渲染,使畫面環境、人物活動渾然一體,構成了金石永恒的藝術效果。
藝術發展的長河,源遠流長。藝術創作的探索多方多位,永無止境,任何時代、任何門類的藝術發展,都不能也不可能停滯不前。中國寫意畫也不可能只停留在筆墨情趣上,更不可能掉進古人筆墨的“樊籠”而不知變化。所以,歷代都會涌現出不少富有創造精神的中國畫藝術家,給中國畫藝術的發展做出了有歷史意義的貢獻。生活是豐富的,大自然的面貌是多姿多彩的,中國畫創作的技藝是不可能一成不變的。陳建平的中國人物寫意畫用筆拙而不死、活而不俗,墨色相互交融,畫面構成飽滿而有節奏,人物造型嚴謹而有個性,隨意不失法度,細膩不失靈動,自成一格。
藝術事業向前發展需要對各少數民族生活習性的探索與發現,而藝術的創新是一個既耗費時間又用盡精力的漫長過程,堅持不懈才能成功。只有這樣,藝術才具有鮮活而頑強的生命力。畫畫是一種心靈的投入,是心境和心靈的合一,也是耐心和靈性的一種體驗,就像是有智慧的姑娘喜歡漂亮,漂亮的姑娘希望自己有智慧,人總是希望事物更完美,但實際做起來卻是一件難事。我們希望來自文化名城西安的他,在中國畫創作上“以古人之規矩,開自家之生面”,以不失中國畫的固有個性,創作出別致新穎的中國人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