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駐瑞典、日本、美國、加拿大特派特約記者 雷達 謝德良 蘇麗 陶短房●本報記者 李劍
《環球時報》記者幾天前剛從西藏結束采訪,近一個月的藏區經歷,讓記者對達賴集團鼓吹的所謂“西藏文化滅絕”論調頗覺可笑。回京后,記者就此問題與著名藏學家仲布進行交流。他說,現在西藏人80%說藏語,吃住都是傳統方式;“兩會”期間,藏族代表在所住賓館可以方便地吃到糌粑,喝到酥油茶———“這難道叫對西藏進行文化滅絕嗎?!”而多位本報駐外記者通過實地感受,更發現不少西方所謂文明國家對少數民族的保護不容樂觀。一位瑞典專家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來看,歐美這些所謂的文明國家,才是對土著文化破壞最為兇殘的劊子手。現在不是他們指責中國的時候,恰恰相反,他們要么應該認真反思自己的歷史,要么就該去向中國人學習。”
“西藏文化滅絕”論根本站不住腳
中國藏學出版社總編輯、知名作家馬麗華在西藏工作生活了27年。談到國家對西藏文化的保護,她深有感觸地對《環球時報》記者說:“20年前,我看過一部西方人拍的紀錄片———《天葬之國木斯塘》,講的是尼泊爾北部藏人的生活習俗。片頭的解說詞稱:‘你將要看到的是世界上僅存的藏人文化,在中國的西藏,這些傳統文化已消失殆盡。我當時就忍不住笑起來了,這顯然是拍攝者為推銷片子故意說的聳人聽聞之言。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是西藏傳統文化復興的親歷者、見證者和記錄者。”
馬麗華是1976年進藏工作的。受“文革”影響,當時她在西藏農村聽到的民歌是填了新詞的,一些宗教活動也只能悄悄進行。但幾年后,隨著宗教政策的落實,寺院的修復,幾乎所有的西藏傳統習俗都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復活了。馬麗華說,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國家動用行政力量,投入巨資,在全國范圍內推動搶救性質的巨大文化工程。她所在的西藏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承擔的是付諸文字的西藏民間故事、民歌、諺語“三套集成”;西藏自治區文化廳承擔了以音像手段落實的民間舞蹈、戲劇、曲藝、說唱藝術等集成工作;各地整理出的藏文資料,文字上數以億計,錄音錄像一大批。
《環球時報》記者日前在西藏采訪時,到處可以看到磕長頭、轉經、朝佛的信教群眾。在拉薩,商店招牌基本都是既有漢字也有藏文。當地的新建筑色彩和樣式非常“藏風”,在藍天白云下和莊重的布達拉宮、怡人的羅布林卡濕地渾然融于一城。在西藏,藏語偶像劇、藏語新聞、藏語廣播、藏文報紙一應俱全。藏族人在學校里可以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三一直學習藏語。記者采訪的藏族老阿媽曲珍今年70多歲了,她說她是農奴出身,以前連飯都吃不飽,根本沒機會學習本民族的文字,她的藏文書寫還是民主改革后在陜西咸陽學的。
“達賴關于中國對西藏進行文化滅絕的說法是根本站不住腳的。”西藏社會科學院當代研究所所長仲布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在西藏自治區政協副主席中至少有七八位是活佛;政府和人大的一些重要職務也由活佛擔任,這足以說明中國對西藏宗教與文化的重視。仲布說,中國對西藏文化的保護是很成功的,相反,不少西方國家的情況卻不盡然。“西藏在吐蕃時期有四五十座寺廟,現在的寺廟已達1700多座。而我在英國的牛津和劍橋訪問時,卻看到原來的兩個宗教場所已變成了大學。那里的建筑不少都是原來的教堂,而且當時多大現在還是多大。現在西藏人口是280萬到290萬之間,有僧人等宗教人員4.6萬人,職業宗教人員約占總人口的2%。這在世界其他地區是找不到的”。仲布說。
“歐洲最后的土著”不見了
不少《環球時報》駐外記者都有與仲布同樣的感受。駐瑞典多年,記者早就知道在瑞典北部以及挪威、芬蘭,生存著一個被稱為“歐洲最后的土著”的民族———薩米人。今年1月,記者前往瑞典北部城市基律納,尋訪這個據說已經生存了1萬年的民族。《瑞典指南》上寫道:“基律納是體驗薩米文化最好的地方。”但行前,一位瑞典朋友卻說,你到了后一定會很失望,因為那里已經和其他瑞典村莊沒有任何區別了。即使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記者還是沒想到,探訪薩米人的愿望最終竟然只能在一家面積不足100平方米的博物館內實現。
到基律納后,市政府的新聞官薩拉就對記者說,要想了解薩米人的文化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到博物館,要么參加旅游團。“現在很少有人知道瑞典到底有多少薩米人,估計在一兩萬人之間,因為70%以上的薩米人都住在斯德哥爾摩,如果他們自己不說,沒人能看出來”。薩拉說,剩下的30%薩米人分布在瑞典北部,也基本上住在城鎮里,生活方式跟普通瑞典人毫無區別。薩拉推薦記者報個旅行團,因為有一些薩米人專吃“旅游飯”,他們只有在旅行團到來時,才會在薩米人傳統的圓錐形小木屋里點起篝火,穿上民族服裝,表演飼養馴鹿。資料顯示,目前世界上有大約7萬薩米人,主要在北極圈一帶居住,直到上世紀初,他們還過著放牧、狩獵的生活。但隨后,瑞典、挪威、芬蘭等國的墾荒者進入薩米人居住的區域,在那里伐木、開礦、興修水利。不僅如此,他們規定薩米人只能在夏季放牧,后來甚至要求馴鹿必須圈養。就這樣,薩米文化逐漸消失,越來越多的薩米人轉而搬到城鎮居住。如今,不要說薩米族的年輕人,就是老人都幾乎不會講薩米族語了。一位瑞典學者說,僅僅70年,薩米文化就在不為外界知曉的情況下被野蠻滅絕了。
記者堅持沒有參加旅行團,而是幾經周折找到了一個據稱全部為薩米人居住的小鎮。一到鎮上,就發現這里真是與普通的瑞典小鎮毫無差別。有幾個居民出現,并聲稱自己是薩米人,可沒有一個會講薩米語。一位叫奧羅斯的小鎮居民告訴記者,鎮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瑞典人的公司、企業里工作,只有兩個專業導游,其中一人帶團遠足了,還有一個人正陪著英國廣播公司的記者了解薩米文化。在奧羅斯的指引下,記者迅速找到了那個薩米族導游。遺憾的是,那幾名英國記者也是報了旅行團才受到薩米導游接待的,而本報記者不被允許進入薩米人的小木屋和其他生活區域,只能遠遠地看一下被圈養的馴鹿。最終,記者只得在一家面積不足100平方米的薩米博物館里了解薩米人歷史,而那已是基律納市最大的薩米博物館了。
日本阿伊努人不愿亮明身份
《環球時報》記者住在北海道,這里散居著日本的原住民———阿伊努人,大約有2.4萬人。幾天前,在北海道網走市政府市民科,記者向辦事員石塚貴子女士詢問阿伊努人的情況,“他們登記戶口時會表明自己的民族嗎?”石塚非常驚訝地反問:“阿伊努人是日本人啊,為什么要區分民族呢?!”細想起來,也難怪她有如此反應。要知道,直到去年6月,日本政府才正式承認阿伊努族是日本的原住民,此前,他們一直認為日本只有“大和”一個民族。至今,在日本人的戶籍表上也沒有“民族類型”一欄。而且,多數阿伊努人也不愿表明自己的身份。因為這個身份帶給他們的一直是心靈創傷。
幾千年前,阿伊努人就居住在日本列島,以漁獵為生。大約3000年前,在與大和族長期交戰后,阿伊努人被迫退居至北海道。而戰爭過后又是多年的文化沖突。業余時間喜歡研究歷史的北海道小林商店經理、63歲的小林雄對記者說,他的先祖是大阪府人,19世紀明治時期隨開拓團來到北海道,并在網走市定居。“據說那時阿伊努人還過著原生態生活”,小林說,后來,日本統治者對阿伊努人實行“同化政策”,要求男人剃須束發、穿和服,禁止女子依照傳統在臉上刺青,并強迫他們按普通日本人的方式改名換姓。在明治時期這個日本資本主義的發育階段,日本政府在侵占了阿伊努人的土地,將野鹿獵至瀕臨滅絕后,又以法律形式把妨礙“開發”的阿伊努人趕到劃定的“給予地”圈內。
極為低下的社會地位是阿伊努人至今不愿亮明身份的重要原因。小林說,日本歷史上有著階級分明的“士農工商”等級制度,但阿伊努人比最低階層都不如。小林記得童年時,人們遇到臟活、累活,就找阿伊努人來干。后來,一些阿伊努人走出大山,和日本和族人通婚,并逐漸成為普通的日本人。至于阿伊努族語言,它曾有的19種方言在幾十年前就減少為2種,1994年,會說其中一種方言的最后一位老人去世,據說現在日本僅有15個家庭會說唯一的那種方言。采訪中,小林突然小聲說,其實,他商店里的顧客就有一些是阿伊努人,“那些看上去眉毛較濃、胡須較密、汗毛濃厚、臉型接近歐洲人的顧客,差不多就是阿伊努人的后裔”。
在喪失了民族文化的同時,仍然生活在大山和密林中的阿伊努人也漸漸淪為日本最貧寒的一群人,生活處境與這個世界第二經濟強國很不相稱。為了爭取生存權益,阿伊努人不斷向政府抗議,甚至走到聯合國的講壇進行申訴。最終,2008年6月,日本政府承認阿伊努人是具有獨自特點的“土著民族”,并承諾對這個忍受多個世紀歧視的族群提供協助。
北美土著人悲慘狀況持續至今
在北美大陸,幾百年前開始的印第安人血淚史至今也無從遮掩。加拿大生活著近70萬印第安人、因紐特人和米提斯人,他們是這里最初的主人。但幾百年前的殖民活動、種族沖突和天花疾病,使加西部98%的印第安人消亡。“把印第安文化消滅在娃娃階段”是當時最聲名狼藉的一項政策。從1870年開始,加拿大的原住民學齡兒童被強行帶離家庭,“安排”進教會在各地設置的“原住民寄宿學校”。孩子們被勒令不許講民族語言,不許保留本民族的宗教與習慣,一些反抗的孩子會遭到體罰甚至性虐待;如果孩子的父母表示不滿,也會被逮捕治罪。一些寄宿學校甚至對原住民孩子進行電擊、饑餓、絕育以及“優生”等醫學試驗。直到1996年,最后一所寄宿學校才關閉,2008年,加政府正式對土著人表示道歉。但遲到了一百多年的道歉并沒有解決問題。在經歷了百年多的摧殘后,加拿大原住民人口銳減,經濟命脈斷絕,許多人因感到前途渺茫,染上了酗酒、吸毒等不良習慣。去年夏天,《環球時報》記者曾參觀過加拿大西部飛沙河谷的一處保留地。那里景象殘破,村里大多數是老弱婦孺,靠政府補貼勉強度日,空地上毫不遮掩地散落著酒瓶和針管。在溫哥華,記者多次看到原住民的示威活動,他們常以堵塞交通甚至臥軌等方式與當局對抗。有媒體披露,每年原住民向聯邦政府提交的涉及土地糾紛的訴訟案高達900件以上,而真正被解決的不超過20件。更荒唐的是,去年9月聯合國大會通過《原住民權利宣言》,加拿大竟然是4個投反對票中的一員。
美國的印第安人與加拿大的印第安人有著同樣的悲慘經歷。《環球時報》記者在美國西部住了一年多,與印第安人有關的認識只有兩點,一是他們開辦的賭場,二是旅游景點內的民族服飾。除此之外,記者很少能在公共場所看到他們的身影。他們看起來似乎與外界隔絕。同樣經歷過文化清洗的美國印第安人更愿意蜷縮在自己的保留地內。至今,還有不少州在承認印第安人權益方面行動遲緩。比如弗吉尼亞州只承認“白人”和“有色人種”;華盛頓州2000年通過決議取消印第安人自治政府;馬薩諸塞州4年前才取消“禁止印第安人進入波士頓”的禁令。在全美范圍內,印第安人的收入水平最低,教育水平最低,失業率卻最高。
“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來看,歐美這些所謂的發達文明國家,才是對土著文化破壞最為兇殘的劊子手。”瑞典烏普薩拉大學歷史系教授琳達·巴克特曼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比較而言,在少數民族文化保護上,中國是世界上做得最出色的國家之一,并且中國在尊重少數民族方面的所作所為也是實實在在的。“例如中國的身份證是標明民族的,據我所知,中國的貨幣上也印有很多少數民族文字,這些都是某些所謂文明國家做不到的”。巴克特曼說,從人類發展史的總體趨勢來看,民族的融合、趨同一直是主流,保護少數民族文化特色是最近幾十年才有的課題,而之所以這一課題現在引人關注,關鍵原因就是歐美發達“文明”國家切切實實地損害了很多少數民族的利益,“所以,現在不是西方人指責中國的時候,恰恰相反,他們要么應該認真反思自己的歷史,要么就該去向中國人學習。”▲
環球時報2009-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