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青海紅崖村

本報赴西藏特派記者 程 剛

十四世達賴喇嘛叛逃印度已經50年了，而他離開老家的時間更長，將近70年。日前，本報記者前往他的老家進行采訪，發現力圖與中央政權、漢族等劃清界限的十四世達賴喇嘛本身就怎樣也擺脫不了與中央政權的千絲萬縷的聯系。

在西藏采訪時，記者了解到，在十三世達賴喇嘛圓寂后，為尋找他的轉世靈童，按照藏傳佛教的傳統，必須要到海拔5200多米的拉姆拉錯去觀湖，從這個高山頂上的神湖所顯現的景象中獲得神示。1935年夏天的觀湖，只有攝政的熱振活佛一人表示看到了顯影：先是發音大致為“阿”、“嘎”、“瑪”的3個藏文字母，接著出現了一座三層樓的金頂寺廟，寺廟東方的一條山間小路蜿蜒通向坐落在山上的一所有綠松石頂飾的小平房。

根據后來的解釋，3個藏文字母對應著藏文中的“安多”（泛指青海等藏語方言區）、“塔爾寺”、“人”，那座寺廟便是格魯派六大寺之一的青海湟中縣塔爾寺，山上的平房是達賴喇嘛轉世靈童的家。

即使是在青藏鐵路通車后的今天，記者從拉薩按圖索驥直奔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家鄉也需要三天時間。這個地方現在叫紅崖村，屬于青海省海東地區的平安縣石灰窯鄉，而在過去則是湟中縣祁家川的當采村，離省會西寧市有60多公里。在缺乏現代交通工具、沒有良好道路的70多年前，尋訪十三世達賴喇嘛轉世靈童的一隊人馬，僅憑著畫師按照熱振活佛描述的神湖顯影畫出的圖景，從拉薩出發，要找到這個地方，發現一個農戶家中的名叫拉木登珠的小男孩花了2年多的時間。

記者在紅崖村村口看到，不遠處一個山坡上還建有一座白塔。十四世達賴喇嘛的堂外甥、63歲的祁福全說，那是十三世達賴喇嘛曾經休息過的地方。原來，十三世達賴喇嘛曾經在塔爾寺住過1年多，后來從北京回藏途中在當采村村口休息時，附近信眾聞訊而來敬獻供養，因此他在此處停留了不少時間，還稱贊這里的山水風景，說是“美麗的吉祥之地”。據此推測，十三世達賴周圍的人很可能在尋找他的轉世靈童時慮及這些往事。還有一點也很重要，男孩拉木登珠的父母祁卻次仁和索南措雖然是普通的農民，但畢竟是附近著名的寺廟夏宗寺寺主當采活佛的親戚。有意思的是，祁家川是個蒙、藏、回、漢各族人混居的地方，像拉木登珠的父親幾乎就不大會說藏語，滿口講的是青海方言。祁福全說，他在1990年和1993年去印度見過十四世達賴，由于祁福全只會說青海方言，談話時都是由達賴身邊的親戚們從中做翻譯，直到現在他們講青海話仍然流利得很。

拉木登珠和他的家人1939年10月到達拉薩，1940年2月他在布達拉宮正式坐床。這個過程中有兩件事情必須要強調。其一是當時的青海省主席、軍閥馬步芳向西藏方面索要40萬大洋作為放靈童進西藏的條件。祁福全說，西藏一邊跟馬步芳耍手腕，說青海的這個男孩是不是轉世靈童還不確定，要到拉薩和其他候選人一起認定；一邊又把情況呈報中央政府，最終還是中央政府命令馬步芳護送青海靈童入藏，并撥給10萬大洋的護送費，馬步芳這才讓手下的一個師長率兵護送青海靈童去拉薩。后來，中央政府還否定了西藏地方政府噶廈提出的“經護法神和活佛檢核認定達賴喇嘛轉世靈童”的建議，堅持派中央政府的蒙藏委員會委員長吳忠信和攝政熱振活佛一起主持掣簽事宜，最終因事出特別，在由吳忠信親自看驗靈童的情況下，中央政府專門發布命令，特許對青海靈童拉木登珠免于掣簽，批準他繼任為十四世達賴喇嘛，并撥40萬元作為其坐床大典的經費。由此可見，如果不是中央政府支持，拉木登珠能不能成為十四世達賴喇嘛丹增嘉措還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