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談保險

杜冬花

朋友大林來電話：“我的一個熟人在保險公司干業務，非要我給她拉客戶不可，我駁不開面子，把你介紹給了她。她找到你，你就好歹對付她幾句，把她打發走就行了。”

我說:“應付這類事，我還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

傍晚6點左右，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你好，是小麗吧？我是大林的朋友。我姓葉，叫我葉姐好了。聽大林說您還沒給寶寶入保險，我特意為您的寶寶設計了一份保險‘套餐，我去送給您看看好嗎？”

“是這樣，我的孩子還小，暫時不想入保險，不麻煩您了。謝謝。”我沒讓她說更多的話，果斷地掛了電話。拒絕這種事，就要心狠，說話干脆。

晚飯過后不久，剛滿5個月的女兒在寶寶車里睡著了，我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門鈴響了。開門一看，一個滿面堆笑的陌生女人站在門口：“您就是小麗？您好。我就是剛才給您打電話的大林的朋友，叫我葉姐好了。咱倆雖然從未見面，但都是大林的朋友，當然咱們也是朋友了。我特意來看看您，不怪我冒昧吧？”

“哪里哪里。葉姐，請屋里坐。”沒想到，她竟找到了我家，我只好硬著頭皮將這個葉姐讓進屋里。

“哦，好寬敞整潔的家啊！一看就知道您是打理家的好手。嘖嘖，看這房子裝修的，富麗堂皇又不失雅致，一看就知道是個高品位的人。”

我笑笑。反正打定了主意：甭給我灌迷魂湯，休想從我口袋里掏錢。

“電話里，您的聲音那么好聽，而且談吐不俗，就特想結識您。一見，果不其然，一看就知道，您這人大氣，爽快，從家里的布置看得出，舍得花。不像有些人，守財奴似的，死摳，往外拿錢，跟要他命似的。”

我又笑笑，不過連自己都覺得出來，是干笑。

葉姐看到了墻上掛著的結婚照：“哎呀，天哪，一對電影明星啊！您可真有眼光啊，瞧您的那位多英俊呀！那眼睛，大而有神，透出智慧之光，一看就是位成功人士。您哪，這輩子跟他享清福吧。不像我，嫁了個窩囊廢……”

這次我是真笑了，是她為了實現目的，過分的討好把我逗笑了：“你說話……可真有意思！”

這時，不知為何孩子突然醒了。這是從來都沒發生過的事，一般情況她在這時候至少睡一個半小時。葉姐上前抱起孩子：“哇，多漂亮的寶寶啊！這眼睛，黑葡萄似的，小臉蛋，白里透紅，還有這紅嘟嘟的小嘴，紅櫻桃似的。長的模樣像您。哇，真可愛！來，讓姨姨親一個……”說著，在寶寶的腮上左一口右一口親了好幾下。

女兒是我的驕傲，每次有人夸她漂亮，我的心里都很舒服。

葉姐：“哎，我說小麗，既然咱們是朋友，你就讓她給我做個干女兒吧？”

“行啊。”我隨口這么應承著，明白她這是在套近乎。

“真的？說話算話？”葉姐頓時兩眼放光，“哈哈，我可有女兒了。我得給俺閨女入份好保險，錢嘛，你不用管，由我這個當干媽的替她出。”

我頓時覺得有點兒不大妙，嘴里卻只能這樣說:“哪能……讓你出錢呢。”

葉姐繼續興奮地講她的大道理：“小麗呀，咱們都是當媽的，又是投脾氣的朋友，我說話也就不見外了。不知你怎么樣，反正我覺得從小在我父母那里得到的愛不夠多。所以我有了兒子后，就加倍地給他，光保險就給他上了兩份。你可別挑理呀，給自己兒子上兩份，給干閨女上一份，說我偏心眼兒……你瞧，三句話不離本行，都成毛病了。咱們今天不說保險的事，咱聊點兒別的……”

就是在“聊點兒別的”半小時后，我兩個月的工資進了葉姐的腰包。

大功告成，葉姐背起包，滿面春風地告辭。

送走葉姐，我想起了大林，咬牙切齒地抄起了電話。大林的電話不通，放下電話，一眼見到桌上葉姐落下的工作證。我連忙跑到窗前，看到葉姐正在我窗下背對著我，響亮地打電話：“大林啊，謝謝呀。小麗對我很熱情，不但簽了一份三千多元的保單，還非得讓她女兒認我當干媽不可呢。我看你的朋友都挺好，要不就給我再多介紹幾個……”

司志政/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