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雪兒
觸及目光
目光如水,如水的目光漫過來,漫過耳際、眉梢和唇角。傾斜成一種角度,以一種性別姿勢審視。微笑著將目光收攏,收攏成線條。
行云流水,花開花謝,微笑著、行走著、生存著。播種、勞作、耕耘、收獲,四季輪回,我們慢慢變老。
在沒有光與影的日子里,情緒比天氣糟糕。打開生活每一頁,一束又一束的目光,潮水般涌來,青春的,陽光的,燦爛的,潮濕的,在冬陽下躍動著生機和活力。
采擷目光,收取目光,目光之后是欣賞,目光之后是沉淀。沒有目光關注,我們不是塵埃;擁有目光關注,我們不是明星。鉛華洗盡需要歷練,塵埃落定需要歷程。已經不需要怦然心動。但需要矜持和適度。
塵世動蕩,季節動蕩,心不可動蕩。
從未怦然心動的生命是貧乏的;
每一次都怦然心動的生命是膚淺的;
怦然心動的力度來源于對目光的接納和感悟的靈敏度;
觸及目光的最初動機潛伏著接納目光的最終效果。
在路上
“在路上”,這是一個動感詞匯。表明一個過程,正在穿越、抑或抵達。
并不知路在哪里,路在何方,只在行走中,感知、親歷并觸摸路程的厚重。長路在遠方,遠方,山高水長。
在路上,是一種本體意識,它使我們走下去的信念執拗而準確;它使我們對走的行動有著確定的目的性;它使我們對任何一種懈怠或暫停都生發了神圣的道德審判感。
行走,是姿態,行走,是行動。情緒急劇變化。經驗此消彼長。腳趾在磨礪堅硬的巖層。手指篩選河水的韌度。在磨礪與浸潤中,我們的骨髓注入了石頭的質感。我們的眉宇流淌著天高云淡的氣質。在自然的守望中,我們把自己和諧成一座山,一條河,自成風景,遺世獨立。
成為一艘船,在航行中浮沉,與死亡擦肩而過,水一樣的流線是我們水一樣的航程,彼岸的誘惑令我們無法抵擋。我們以手擊水,航行在自己的航程上。
回家
一個人走在宿命的歸程中,山高水遠,前路迢迢。但這終究是回家。家是打開夢想的鑰匙。家是我們棲息的終點。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長亭更短亭,何處是歸岸。腳比路更長,夢比地平線更遠。一束微弱的光線,牽引我一生的目光。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盞溫馨的燈,一團不熄的火,目光格外疲倦,心情格外生機勃勃。
孤獨的風
自從倦于追索以來,你就學會了沉思;自從一個風向與你作對,你就乘一切風遠航。
風以一個獵手的姿態瞄準了你。你被風獵取,而且永不交還。母親比喻你為蒲公英,把你交給風,她想象你在風中翱翔、飛舞,直沖霄漢;她為你的升華脫俗而驕傲,當你不在泥土上匍匐,她在叢中笑。
她并沒有把你設定為狂飆颶風,不,她只規定你為清風柔風緩緩流動的風。我行我素。不動聲色。自我吹拂。波瀾不驚。好比堅韌的流水磨礪棱角分明的鵝卵石,柔韌的風同樣可以讓堅固的外殼腐敗、剝落、褪脫。它們按照它們的走向把我吹拂,我宛如風兒,與一切擦肩而過,機緣、美好、快樂以及死亡。
我是風,風把我吹拂到我不知曉的角落,沒有經過我同意,把我擄掠,而且,永不交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