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這只大鳥(外一首)

張 強

左翅上馱著一片果園

右翅上馱著幾畝莊稼地

果子的香稻谷的甜沾滿羽翼

逆風而上

秋天,這只大鳥

沿去年的路趕往越冬的老巢

楊樹林編織的村莊

午后的雞鳴抬高了天空的藍

飽食的牛卸下肩頭的犁

反芻著微涼的陽光和青草味

秋天,這只大鳥

以一場北風呼嘯而過的速度

飛過日漸滄桑的村莊

南去的雁影消失了

螽斯的羽翅融入泥土

一行白鷺身后落滿的輕霜

悄悄覆蓋了小草的傷感

秋天,這只大鳥

借宿在烏鴉的巢里

對著一場彌天大霧暗自發呆

獨立蒼茫

如果我要站得再高些,就會卷進

雁陣氣流的漩渦

如果我要站得再低些,就會窺見

一只呼嘯而過的螞蚱內心的焦灼

我站得不高也不低

視線剛好籠住整座村莊

內心剛好容納一個秋后的黃昏

寒霜碾過大地

村莊就脆弱得如一枚黃葉

被秋風揉搓得瑟瑟發抖

成堆成堆的玉米秸

大垛大垛的花生秧

守候在村莊的角角落落

準備擦亮一個更深處的

季節的疼痛

一聲犬吠牽出一陣雞鳴

一陣雞鳴引發一場騷亂

干瘦的柿子樹上

一盞紅燈籠至今未滅

照亮雞們閃著寒光的渴望

夕陽的余暉越來越淡

如果再淡下去,今夜

我也會借這盞紅燈內心的微光

再望一眼村莊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