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喬
乘車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幾個中學生,正在議論她們新近發的校服。她們的言談是那樣肆無忌憚,并不擁擠的車廂里,到處充斥著年輕的聲音。言語之間,大抵是校服老土不合身,不夠時髦。
這些話讓我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我還是初中生。剛發的校服,以淡藍色為底,前襟卻是一片白,又難看又容易臟,同學們幾乎都很失望,紛紛抱怨。偏偏這時候語文老師來湊熱鬧,居然讓我們寫一篇關于新校服的作文。
第二天,我在作文本上看到了及格的紅字,心里暗說這一點都不意外,那么老土的校服,能寫出什么好作文呢?再看看周圍同學,也都半斤八兩,大家的想法差不多。這時,語文老師選讀了一個女生的作文,她的作文此前從未被選讀,大家一下子都安靜了。她是這樣描繪校服的:我很喜歡新校服,胸前那一抹白是白云的顏色,而藍色的底就像那廣闊的藍天……
我和大多數同學一樣,都愣住了。原來普通的校服,普通的藍和白還可以這樣理解。
十幾年過去了,那件校服早已從我的生活里消失得無影無蹤。昔日的同窗也像蒲公英一樣,隨風散在了天涯。回頭想想,那件又肥又大的“運動服”,的確讓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們既穿不出款,又沒有型,掩住了一顆顆愛美的心。
新近讀了張愛玲的傳記,才知道一代才女上中學的時候,曾熱衷穿統一的校服。因為這樣,她便可以脫掉繼母讓她一穿再穿的舊衣服,在她那些貴族同學面前抬頭做人。有了校服,所有的同學都不能在校園中通過華麗的外表去炫耀虛榮,還校園一份本真。那里就是追尋知識和真理的圣殿。校服那樸素的顏色,代表了一種樸素的平等,為每個人搭起平等的舞臺,給年少的心靈,埋下不受污染的種子。
其實,校服不是誰都可以穿的,過了金色的學生時代,便失去了這樣的特權。那是青春的原味封印,一旦揭開,總免不了沾染凡俗的紅塵。
這世上沒有比青春更簡單的美麗了。沒有附加,無法盜版,而且只有一次。
(金靈摘自《渤海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