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群 王曉玲
2009年的賀歲檔期,精彩紛呈,群雄并起,喜劇片、愛情片、動作片、傳記片等多類型的電影產品集中出現,充分滿足了觀眾多樣化的需求,造就了少有的觀影熱潮。其火爆程度,儼然已成為歲末的一種文化熱點,以至于以嚴肅著稱的《新聞聯播》,也對其中的多部賀歲片以新聞形式簡要評述。而其票房預估13億應不成問題,比去年的8億票房高出許多,這足以令電影界人士欣慰乃至流淚狂喜了。有評論者甚至因此而得出結論,說這標志著中國電影市場的成熟與中國電影觀眾的育成,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縱覽2009賀歲電影,筆者認為,經過十年的艱苦探索,從《天下無賊》《集結號》到今年的《梅蘭芳》《葉問》《非誠勿擾》等,中國國產電影逐漸擺脫了盲目學習“好萊塢”大片的誤區,取得了叫好又叫座的驚人票房。但在崛起過程中又有兩個顯著的特征制約著中國電影的突破,這就是電影界人士。對道德神話”的執迷以及對“消費狂歡”的誤解。
一、對“道德神話”的執迷。
對“深度”、“意義”的追尋
在新中國剛建立時。內地電影就從娛樂、教化、啟蒙等多種功能混合轉向了以政治功能為主,以傳播特定意識形態為目的模式?!暗赖律裨挕遍_始充斥于文化界,人為拔高特定符號人物成為最流行的創作模式,“深度、意義、本質”等詞匯,成了文化界和電影界最常用的批評用語。到了“文革”結束后的新時期,電影界在“人性美、藝術美”的旗號下,開始清除“假大空”的敘述風格,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但延續至今的道德神話與特定意識形態,仍是眾多電影界批評人士會心一笑的詞匯,電影往往承載著過于急功近利的道德維度與政治屬性。
盤點2009賀歲電影?!暗赖隆被蛘摺耙饬x”的影子仍然四處存在。如陳凱歌的《梅蘭芳》,延續了主流意識形態中的“造神”思維,刻意追尋“深度與意義”,并與真實的梅蘭芳相去甚遠。導演陳凱歌不可能把攝影機的燈光,盡力打向歷史的幽暗處,也不可能大膽地揭開這個人物更為人性的一面。這種思維以及現實利益與意識形態的制約,使得電影中梅蘭芳這個主角,單薄而無力。陳凱歌也只好盡力把配角的戲劇性做足,從而使得邱如白與十三燕的戲來得更精彩、更搶眼。再如葉偉信的《葉問》,前半部分幽默風趣,將一代武術宗師葉問的形象栩栩如生的搬上舞臺,但后半部分,刻意突出了葉問與日寇的爭斗,描寫了葉問在艱難困苦中自己挖煤謀生,與妻子相濡以沫的傳奇故事,氣氛轉而凝重,特別是對葉文儒雅氣質的渲染,無形之中美化了葉文的形象,或多或少仍有“造神”的影子。
二、對“消費”的向往,對“娛樂”的誤解
賀歲電影的出現,是21世紀前后中國電影面臨票房困境和市場壓力下的一種艱難突圍。其杰出代表是馮小剛的賀歲喜劇,成功引領了賀歲電影的熱潮,風行一時并屢次創造電影票房神話。從這時起,電影娛樂狂歡的一面開始顯現,游戲的姿態正在向縱深發展。乎心而論,賀歲喜劇電影追求滿足觀眾的瞬間快感與享樂期待,建立一種娛樂狂歡的消費邏輯,無可厚非,甚至是電影本質另一面的體現,有助于票房的提升和市場的拯救。但這種觀念,發展到2009年的賀歲電影,卻又出現了令人擔心的一面。
如馮小剛的《非誠勿擾》,為了遵循消費文化時代中的消費邏輯,為了取得更大的票房收入,這部影片更加注重瞬間快感和享樂主義,內蘊游戲精神與狂歡色彩。電影敘述了一個“有錢、有閑、有趣”的男人秦奮,在取得一筆意外的財富后,開始了自己的“征婚之旅”。征婚過程笑料百出,人生百態盡現熒屏,充分顯示了電影娛樂狂歡的一面。但細細品味,我們就會發現,電影中的廣告數量之多,消費意識之強,已超出了觀眾的心理承受預期。更重要的是,電影在追求娛樂笑料的同時,價值觀念發生錯位,要么是廉價的股市樂觀,要么是無原則的同情第三者,還有拿云南少數民族姑娘的婚姻談話嘲笑邊疆地區的落后,從而失去了喜劇的真正品質。再如吳宇森的《赤壁》,投資巨大,場面壯闊,但在市場消費意識與娛樂狂歡意識的操縱下,肆意編造歷史情節,讓小喬跑到曹營演繹一段愛情,曹操對小喬的一句“別鬧”,盡顯惡搞名著的真實面目,令人感嘆!
賀歲電影出現這兩種誤區,是有著深刻時代背景的。一方面,主旋律意識形態的制約,是造就“道德神話”的最主要土壤,特別是對“名人”的塑造,當前電影界還難以擺脫歷史的慣性與現實的牽制,另一方面,社會進入市場化,電影進入產業化,票房開始左右電影的選材與拍攝,而觀眾的心態也在產生微妙的變化,解構思潮、調侃心理,娛樂狂歡又成為一種時尚。09賀歲電影出現的這兩方面的特質,也許,只能隨時間的推移和電影界人士的覺醒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