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勞倫斯?約瑟夫詩選

張子清

勞倫斯?約瑟夫(Lawrence Joseph,1948—):美國著名詩人。出生在底特律,獲芝加哥大學學士(1970)和法學博士(1975)以及劍橋大學學士(1972)和文學碩士(1976)。已經出版五本詩集《不對任何人吼叫》(1983)、《在我們的眼前》(1993)、《履歷》(1988)、《進去》(2005)和《1973—1993年詩選集》(2005)以及一本散文集《律師界》(1997)。任詩人屋、美國詩歌協會和作家之聲理事會理事,為國際筆會訴訟委員會效力。他的詩歌被選入《美國詩歌牛津卷》。獲古根海姆獎、兩次國際藝術基金獎和艾格尼絲?林奇?斯塔雷特獎。被譽為“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律師——詩人”。現在紐約市圣約翰大學法學院任教。他作為著名的法學教授,同時教授法學和文學。曾在約旦、以色列和埃及等國教授詩歌和法學。

霧

成天霧蒙蒙;

看不清

正銹蝕的

倒刺鐵絲網;

也看不清

一堆堆,一堆堆

還是一堆堆打地鋪的草薦;

看不清

做夢人的棚屋上

油氈屋頂;

也看不清

繞著尸骨起鹽花的

地道。據詩人說,在底特律地底下有許多鹽礦。

濃霧說:

誰來拯救

此刻的底特律?

窗子里的一張無牙的面孔

搖著頭說:沒有誰,

想不顫抖的腫痛手指

仍然顫抖著說:不是我。

不遠處,

凍僵在床上的尤姆納

轉動眼睛,

宣布說:“這是倒霉的地方!”

山巒的天然資源

有待通過大煙囪

移入空中。

晚景原標題:《為什么不說所發生的事情?》,一共12首詩,這是其中的第11首,現在節譯的標題為譯者所加。

依然逗留的陰影襯托著

哈得孫河上空的粉紅色,

蔚藍的天空變成灰白和玫瑰色。

第十大街的公園里的一層白雪,

一簇簇青草頂出雪層。

時近傍晚,德魯茲酒吧曼哈頓的一家酒吧。里

自動電唱機放著薩姆?庫克薩姆?庫克(Sam Cooke,1931—1964):美國著名福音、節奏布魯斯樂、流行歌曲歌手和作曲家。的歌,

從一盤唱片里飄出音調模糊的歌詞:

“我的歌喉甚至屬于你,

我用我的歌喉唱呀唱,對你唱……”

其他兩三個經過這里的人

貼近你,如同天氣那樣地貼近。

我走回來,布魯克林大橋亮起一排排燈,

夕陽被突然出現的銀朱色晚霞抹去。

祖母腳注同②,節譯其中的第7首。

我提到過我的祖母,

我父親的母親嗎?

她早就去世了,

但是常常在夢中訪問我。

對于她,我通常有

這樣的感覺:在需要時,

那些在永久的愛中顯現者

總是幫助我們,

當然用永久的,或許也用

暫時的禮物幫助我們;

在永久的愛里,一切都不要回報——

來自永久的愛中的一切

都是不需要回報的。

有一個非常痛恨我們的天主一共5首詩,節譯其中的第1首。

從子宮里,我被扒出到

這個城市里。

當我的祖父失去了雙腿時,

我學會了講話。

在天主的圣壇前,

我跪上好幾個小時。

當我的精液溢進我的手里時,

我感到天主震怒了。

我吃天主的身體,即做彌撒時吃的面餅。天主教的一種宗教儀式,用面餅和葡萄酒表示耶穌的身體和血,用以祭祀天主。

保證永遠不作孽。

從我母親的眼里,我懂得了悲哀。

在塵土上,我懂得了沉默:

一個在身后的女人

捂住她傷痕累累的面孔。

我得知鮮血從我父親的身上

滴落到地板上,

一個竊賊的子彈在他的體內。

他生前關照我忘掉它。

從此以后,我吮吸黑暗。

一片移動的陽光

夕陽倏忽活躍起來,

色彩從虛無中冒現。

我們穿越科尼利亞大街,

在野外用餐。

“多可愛,”她評論道,

是對我說?我環顧四周。

斜斜的云影

一片接著一片地

滑入河里。

餐桌對面

是更加深的黑色。

在那烏檀木形的輪廓里

有什么東西

吸引我的眼球。

一片陽光移動著。

曼哈頓,這座大島

裹在水汪汪的淡紫色暮靄里。

大家凝視著,仿佛著迷了,

遠遠地,遠遠地超過著迷。

也是那樣

沿著碼頭朝西街走去。

太陽當空,

浮云,轉瞬即逝的黃色陽光。

人的最深層處是一種渴望,

滿足兩個人獨自相交的渴望。

斯泰因①

當然,黑色和金色

是十月下旬下午的底色。當然,

被太陽點燃的藍色和綠色是大海。

①指格特魯得?斯泰因(1874—1946):著名的美國女作家,20世紀移居巴黎,提倡先鋒派藝術,運用重復、片斷化、簡單化寫作。的《作為解釋的作品》也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