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大姐在電話里跟我說出大事了,那驚慌失措的語氣讓我有些納悶,大姐一向很沉著,可是當時發生的事,讓她沒法冷靜。
那天,她在銀行辦銀行卡,辦好卡,一轉身,柜臺上的手提袋丟了一只,而另一只袋里裝著十萬元現金,沒丟。丟的那只里面裝的比現金更重要——我外甥下半年出國的相關手續。當即,大姐汗出如雨。
打電話時,大姐恨得咬牙切齒,他怎么就不偷走十萬元現金,偏偏偷走那個袋子呢?
這確實夠麻煩的。對出國的手續,我不太清楚,但可以想象,像簽證之類的資料,應該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補辦到的。除了讓大姐趕緊報案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外甥是品學兼優的學生,下半年就要去美國斯坦福大學讀研。本來順風順水,卻突兀起了這么大的變故。這件事像一塊石頭,一直壓在我的心里。
剛才,大姐打電話來,說那只手提袋找到了。就在昨天,那家銀行的保安發現銀行旁邊的變壓器上放了一只手提袋,打開手提袋,保安發現了一張名片,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就找到了我姐。
這件事中,很有意思的是這個小偷,拿了手提袋里的幾百元錢之后,為了還回手提袋,他還頗費了一番心思。手提袋如果重新放在銀行的柜臺上,可能會被另一個人拎走。他選擇把它放置在銀行旁邊一人多高的變壓器上,行人無法看見,即便看見了也無人敢取,但銀行的地理位置很高,站在臺階上的保安一眼就能看見。
除了袋里的五百元錢,其他資料,一應俱全。面臨最壞的局面,最終卻找到了最好的答案。大姐欣喜若狂,說了半天小偷的好話。最后,大姐十分肯定,這人干這行是另有隱情,因為他在作惡時沒有完全放棄善,否則把手提袋隨便扔進一個垃圾桶,對他來說更省事兒。
我心里有種異樣的感受,于是直截了當地問大姐,是不是對小偷還心存感激?大姐沉默了片刻說,按理說應該恨他才對,可是,對這樣的結局,心里確實充滿了感激,這是一種不好用語言來表述的感激。
是的,這是一種另類的感激。感激的當然不是小偷梁上君子的勾當,而是在犯錯的同時,并沒有泯滅良知。千錯萬錯,良知尚存。我們都不是圣賢,有意無意,在世間也難免犯下這樣或那樣的過錯,甚至罪孽。心中永存一份良知,做事就有了底線,這或許就是自我救贖和獲取他人原宥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