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2002年,中國與東盟領導人簽署了《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決定到2010年建成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中國與東盟的合作日益密切,在貿易投資等多方面取得顯著進展,但是東亞自由貿易區的發展并不是一帆風順,東亞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并且合作區域內的制度建設并不完善,同時一些國家間還存在著尚未解決的政治問題,這些因素制約著東亞區域經濟合作的進程。本文對東亞區域經濟發展的制約因素進行分析,同時參考當前中國經濟發展狀況,對中國如何參與區域經濟合作提出建議和看法。
[關鍵詞]CAFTA 制度約束 困境
作者簡介:張一鋒(1975-),男,云南昆明人,云南財經大學商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國際經濟相關問題。
繼國際多邊貿易體系之后,自由貿易區建設已經成為近十年來國際合作的一個新熱點,迄今向世貿組織通報、仍然生效的自由貿易區有197個,其中80%是近十年締結的。當前自由貿易區正在加速改變世界經濟和政治格局,并成為大國開展戰略合作與競爭的重要手段,在區域乃至全球范圍內合縱連橫,打造利益共同體,爭奪區域主導地位。自由貿易區合作已經超越了經濟范疇,兼有外交、政治方面的戰略意義。黨的十七大提出將自由貿易區建設提到戰略的高度,采用更加積極的態度對待自由貿易區的建設。
自中國加入WTO后,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建設開始逐步取得實質性進展。2002年,中國與東盟領導人簽署了《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決定到2010年建成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以下簡稱CAFTA)。2005年7月,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貨物貿易協議》開始實施,雙方7000余種商品開始全面降稅;2007年1月,中國與東盟簽署了自由貿易區《服務貿易協議》。這些措施都促進了雙方貿易額持續增長。1997-2006年,中國與東盟貿易額從251.6億美元增長到1608.4億美元。2007年,中國與東盟的雙邊貿易額進一步增長到2025.5億美元,比2006年銳增25.9%,提前三年實現了中國原先提出的雙邊貿易額達到2000億美元的目標。
在雙邊投資方面,截至2006年底,東盟國家在華累計直接投資達426億美元。中國對東盟直接投資9.37億美元,占東盟吸收境外直接投資比重的1.79%。雙方相互投資增長潛力巨大。
同時在東盟自由貿易區整體框架下,次級經濟區域合作也取得新的成果,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GMS)成為近階段的重點。成員國中國、柬埔寨、老撾、緬甸、泰國、越南6國,為加強該地區經濟合作,在大湄公河次區域開展了包括交通、能源、電信、環境、農業、人力資源開發、旅游、貿易便利化與投資九大領域的合作。
然而不可否認,在CAFTA的建設過程中還存在著一定的制度約束,我們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才能保證CAFTA的健康發展。
一、經濟利益與政治安全的矛盾
2002年,中國在柬埔寨金邊召開的第六次中國-東盟“10+1”領導人會議上簽署了《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定》至今,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建設進程在貿易、服務、投資個方面都取得重大進展,但中國與東盟仍然存在著經濟利益沖突和政治安全的矛盾。
我國與東盟部分國家在島嶼歸屬、海洋權益、邊界領土等領域爭議尚未解決,且不時浮現。從目前掌握的資料看,南沙西南直到沙撈越的廣大地區,是亞洲大陸架3個最大的貯油地區之一。南海地區的曾母盆地、沙巴盆地、萬安盆地的石油儲量豐富,估計總儲量將近200億噸,是世界上尚待開發的大型油藏之一,其中有一半以上儲量分布在中國海域。隨著南海油氣資源的發現,經濟利益的驅動使南海周邊國家開始紛紛染指這一海域,最終使南海成為“爭議之海”。南海周邊某些國家自從涉足這一海域后,短短十幾年時間,已從南海獲取了重大經濟利益,有的甚至從貧油國變成了油氣資源出口國。毋庸諱言,中國在南海同樣有著重大的經濟利益。在中國加速推進現代化的進程中,南海的豐富資源,尤其是油氣資源,對中國這樣一個逐步邁向工業化的大國來說,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和影響。中國在南海問題上一直采取著和平談判、協商解決的態度,并于2002 年11 月,與東盟各國簽署了《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強調通過友好協商和談判,以和平方式解決南海有關爭議。然而有某些國家采取單方行動,不顧中國政府的反對,將南沙海域劃分為上百個油氣開發區面向全球招標。并與美國、俄羅斯、法國、英國、德國等國家的石油公司簽訂了一系列油氣勘探、開采合同,給南沙問題染上了國際色彩。中國和東盟在區域經濟合作方面存在著重大的共同利益,然而在南海問題存在經濟利益紛爭,為雙方未來的發展埋下了不安成分,也給了國際其他勢力可乘之機。
東盟在建設CAFTA的過程中,不只把貿易投資自由化作為重要目標,同時把政治目標作為自由貿易區的重要內容。追求經濟共贏合作與區域安全相掛鉤主要表現在東盟國家在變化的國際經濟政治環境下確保政治和經濟安全的需要,而非僅為建設東盟內部市場以抵抗外來競爭,這在一定程度上與中國政府一貫的不結盟主張存在長期協調關系。
在臺灣問題上,東南亞是臺當局“南向政策”重點,東南亞國家堅持一個中國原則,但一些國家“實用主義”傾向明顯,政府權威性薄弱,內部協調不力,政策兩面性仍存。
并且近年東南亞國家對我快速發展猶存疑慮。隨著我與東南亞國家經濟聯系日益緊密,部分東南亞國家擔心我迅速發展構成競爭壓力,沖擊其民族產業。中國市場磁吸作用使國際資本減少對東南亞國家的投資,加之部分國家政局動蕩頻繁,經濟改革受到牽制,“中國威脅論”仍有一定市場。
一個經濟區的穩定持續發展來自于經濟區內國家間和諧穩定的關系,經濟利益與政治安全的矛盾成為中國和東盟建立穩定關系的路障,需要中方與東盟各國攜手共同克服,僅憑中國一己之力難以完成。
二、合作進程中存在的問題
(一)《中國與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仍需充實
2004年11月,在第八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上,雙方簽署了《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貨物貿易協議》和《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兩份重要文件,標志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建設進入了實質性操作階段。2005年1月1日,《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正式生效,這是落實《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的重要步驟和措施。毋庸置疑,該協議對中國和東盟全面的經濟貿易合作將起到重要的維護和促進作用。
隨著《貨物貿易協議》、《服務貿易協議》相繼出臺,中國與東盟成員國之間的貿易、投資自由化,以及農業工業、交通、知識產權、環境等領域的經濟技術合作將逐步全面展開,相應地,CAFTA成員因履行協議而發生糾紛和爭端也在所難免。然而與NAFTA,FTA 等其他自由貿易區的的爭端解決協議相比,《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的內容顯得較為粗簡。在仲裁庭組成人員的資格規定、仲裁庭的設置、仲裁裁決復核程序以及執行程序的設定等方面還有待在實踐中進一步改進和健全。
美國學者在評價NAFTA時曾說,從長遠來看,北美自由貿易區的成敗,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它的爭端解決機制的有效性,其實這一論斷同樣適用于CAFTA。合理有效的爭端解決機制是區域內公平貿易的前提,也是最終實現自由貿易的重要保障。
(二)CAFTA原產地規則存在問題
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在《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的基礎上制定了《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原產地規則》,原產地規則有利于國際貿易中世界大多數國家根據進口產品的不同來源,分別給予不同的待遇。在實行差別關稅的國家,進口貨物的原產地是決定其是否享受一定關稅優惠待遇的重要依據之一。同時原產地規則在促進中國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的調整,扶持本國民族工業的發展,服務于對外貿易政策措施的實施等諸多方面也有重要意義。
然而在同東盟合作的過程中,中國在原產地規則的制定方面比較被動,多數是接受伙伴國的主張。致使原產地標準偏低,原產地規則的條文不夠具體,而且一些CAFTA原產地標準與我國其他原產地標準不統一,中國同時實行多個原產地標準,復雜的原產地標準帶來大量的管理和執行成本,最終導致原產地證明書的利用率低。
合理的原產地標準不僅僅是貿易管理的手段,還具有貿易政策工具的職能,有達成特定貿易目標的作用。因此我國應盡快制定協調、統一的原產地規則,以減少因原產地規則不同而導致的非關稅壁壘,提高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運行效率。
三、長期合作利好和短期競爭矛盾的困境
長期來看,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成立后,將成為世界上由發展中國家組成的最大的自由貿易區,屆時將擁有18億消費者、近2萬億美元國內生產總值、1.2萬億美元貿易總量。其有效的運營可以使東盟和中國相互之間取消貿易壁壘,降低成本,增加區內貿易額,提高經濟效益。同時,它還可以在東盟成員圈和中國之間建立一種共同體意識,為東亞經濟穩定提供另一個重要的機制,并使東盟和中國在共同關心的國際貿易事務中擁有更大的發言權。
伴隨自由貿易區內市場的擴大,貿易區內需求的增加,中國對美國、歐盟的貿易依賴性相應降低,也使得中國在與美國等發達國家在各種國際談判上所處的位置有所提高。
短期看,中國與東盟在建立自由貿易區的過程中同時存在著一種競爭關系。首先中國和東盟都屬于發展中國家,在國際產業鏈上都處于低端,出口產品大都以資源密集型和勞動力密集型為主。伴隨2005年起人民幣的升值,使得中國勞動力成本優勢逐漸低,降低了國內企業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同時加劇了國內企業與東盟國家企業的競爭。
其二,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建立,短期內加劇了中國和東盟對外吸引外資的競爭。由于在自由貿易區內,關稅的大幅下降,貿易流通成本的降低,很多原本在中國設廠逃避關稅的企業,利用自由區內關稅的下降,可遷到東盟國家尋求更低的勞動力成本,而準備投資的企業,可能直接選擇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區域。一定程度上加劇了中國和東盟在吸引外資上競爭。
四、CAFTA談判過程存在多重博弈
(一)東盟缺乏核心國,對外步調不統一
北美自由貿易區以美國為核心國,就經濟實力而言,美國占北美地區2/3的人口,和90%的經濟實力,處于第一層次,加拿大處于第二層次,墨西哥處于第三層次,美國對內對外事務上具有絕對的發言權,因此在與NAFTA談判的過程中實際上主要是與美國進行談判。
而在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內,東盟十國在經濟發展水平上差距很大,主導權不是掌握在一個國家手中。在東盟國家中,任何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趕不上中國,而東盟作為一個整體,其實力與中國非常接近。每個國家出于自己的利益,對外的聲調并不完全統一。如新加坡、泰國等6個早先加入東盟的國家經濟比較發達,希望盡快與中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而越南、老撾和緬甸新加入東盟的國家由于經濟上相對落后,并且尚未加入WTO,不希望東盟其他國家的雙邊貿易協定使中國商品直接進入東盟,更愿意東盟作為一個整體與中國進行談判,希望享受到特殊、有差別及靈活的特惠待遇。這導致在談判方式出現多重情況,雙邊貿易談判和以東盟為整體的談判,增加了談判的不確定性和難度。
(二)中國和東盟的產業相似性較高,加劇了雙方的博弈
由于中國與東盟整體的經濟發展水平想接近,自由貿易區的建立會給雙方相關產業帶來沖擊,比如紡織、玩具、鞋類等行業,這些行業同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產品同質化程度高,隨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內的貿易壁壘逐步消除,雙方將在對方的市場上相互競爭,故在談判的過程中雙方都盡可能的去保護本國的這些行業。
總體上說,中國與東盟的談判進展順利, 2005年7月,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貨物貿易協議》開始實施,2007年1月,中國與東盟簽署了自由貿易區《服務貿易協議》,2008年底,《投資貿易協議》也有望達成。但談判過程中的種種困難和問題是客觀存在的,需要雙方從長遠利益和共同利益出發,淡化自身短期利益,努力促進雙方產業結構調整,增強經濟互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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