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語文老師

阿諾德·法恩

奶奶在廚房里準備晚飯的時候，孫女迪娜放學回來了。

“迪娜，今天在學校過得怎么樣？”奶奶問。

“奶奶，”迪娜顯得既興奮又有點害羞，“我愛上了一個人。”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是不是上次和你一起做家庭作業的帥小伙子？”

“不是的，”迪娜輕嘆一聲，“我愛上了我們的語文老師。他剛剛工作，那么年輕，那么高大，相貌英俊，聲音柔美。他朗讀伊麗莎白·巴雷特的詩《我有多么愛你》時，我感到他就像是讀給我一個人聽似的。”

“好啦，”奶奶笑著說，顯然想打破這種氣氛，“今天有家庭作業嗎？”

迪娜還沉浸在美妙的情緒之中，沒有回答奶奶的問題，而是問道：“奶奶，你戀愛過嗎？”

奶奶咯咯地笑。“奶奶又不是天生就是一個老太婆。奶奶呀……”奶奶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聲說道，“……我也愛上過自己的高中語文老師……哦，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迪娜趕緊拉住奶奶，說：“快告訴我，后來發生了什么？”

奶奶這時已經忙完了晚飯，她洗了洗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我被他迷住了，所以，我就給他寫了一封情書。我在信中說，他的相貌是多么帥氣，聲音是多么好聽。我在上語文課前，趁大家不注意，把情書放在講臺上。”

迪娜屏住了呼吸，緊張得好像是她給老師寫了一封情書。

“第二天，”奶奶繼續說道，“上語文課的時候，他看著我，目光是那么呵護和關愛。我明白，他看了我的情書了。我多么想知道他對我的感覺呀！接著，他就開始上課。他發給大家一些紙。我沒有想到，他發給我的紙竟然是我給他的那封情書。我差點暈死過去！因為那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用紅筆批改的字和符號！他甚至還寫了評語：‘該文立意新穎，但措詞不當，語法錯誤較多，所以我只能給你這次練習批不及格，希望今后認真學習，不斷進步。”

奶奶說著笑了起來。“我當時真的是傷心透了。他在紙的背面居然還寫道：‘請將劃線部分改好，明天交給我。”

“后來呢？”迪娜追問道。奶奶笑得更響了。

“我那天回到家，一個人躲起來哭得好傷心，好傷心！我那么愛他，可是他卻拿我的情書當作業來批改！但是，我還是照他的要求做了。我邊寫邊哭，許多字落上了眼淚成了墨漬。我的確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第二天，我交了‘作業。他一邊看，一邊滿意地點點頭。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更想不到的是，學期結束，他竟把我的語文成績定為不及格！”

奶奶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話：“中學生，還不成熟，對愛情，懵懵懂懂，有些盲目。”接著，她繼續講她的故事。“后來，一晃三年過去了，我中學畢業上了大學。有一回，在地鐵上，我看到這個溫文爾雅的家伙。哦，他還是那么氣度不凡！我說：‘請問，你是？他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了起來。‘啊，是你！他說，‘你就是那個在我工作第一年給我寫紙條的漂亮女生！”

“我尷尬極了。不過，我還是害羞地點了點頭。接著他說：‘我應該向你道歉。星期六晚上能給我這個機會嗎？我有兩張戲票，是莎士比亞戲劇，我想你肯定會喜歡的。”

奶奶露出一臉幸福的樣子。“這就是開始。我和你爺爺已經一起生活了51年了。到現在，他還說我是他的學生新娘。”

奶奶站起來。“你相信嗎？到現在，他還常常指出我寫的東西中的語法錯誤和拼寫錯誤。來吧，迪娜，和我一起把桌子收拾一下吧。”奶奶歡樂地說，“再過幾分鐘，你爺爺就要散步回來了。”

(選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