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

肖　瑞

一片落葉隨風拂過面頰，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痛楚；接著落葉沒完沒了地拍打你的臉龐，心中的痛楚便擰在一起，絞得心痛。于是你停下匆匆前行的步伐，收拾那顆早已疲憊不堪的心。你已有多久未想起你熟悉而陌生的家鄉？

你把頭固定在家鄉的方向，但視線卻被城市的高樓大廈擋住。你是否想起自己曾居住的家?房屋是用一片一片青灰的瓦和一塊一塊土坯精心堆砌而成。你也許曾經厭惡它的破舊，它卻為你遮住了風風雨雨。墻壁上零星地釘著幾個木樁，上面總掛滿了一串串油亮的高梁穗子和火紅的辣椒。你始終不能明白父母如何能在艱苦的日子里看見生活的希望，但你記住了風過后晃晃蕩蕩的高梁穗子和紅辣椒，記住了晃蕩的空氣中飄著的成熟氣息。

你是否想起通向家門的曲折小道?中午的日光灼燒著土地，道路上懸浮的塵土讓人覺得疲憊。而雨后，泛起的泥漿印在褲腿上，到了晴天，便開出一朵朵泥花。花雖一朵朵地凋零，但你身上永遠散發著清新自然的泥土氣息。小道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腳印，也刻下了逝去的時間，多少人曾從此走出，而又有多少人從此回來呢?

你是否想起你離別家鄉的情景？你的父母倚著村口的大樹，視線被你的背影所牽引。歲月壓彎了他們的腰，在斜暉中投下佝僂的影。當你邁著輕快的步伐離去時，你卻不知他們滿是皺紋的眼角含著渾濁的淚水。炊煙裊裊升起，因風若虛若實但從未斷裂。對于你，炊煙是根不能扯斷的長線，隨著你的遠去而飄動，線的另一頭緊緊地拴在你父母的心上。

莫非真要等到歲月侵蝕了你的眼角、染白了你的雙鬢、止住了你的腳步的時候，你才會想起有個地方已等你很久。而此時，你滿載歸鄉的情，風塵仆仆地從萬里之外飛回家鄉時，你卻發現如此熟悉的地方竟會變得陌生。多年來，你忽略了自己的內心世界，全浸沒在對外界繁華的追逐中。當你征服了月球之后，你卻發現自己的根早已模糊。

是的，有個聲音早已在內心涌動：該回家了。

你的心早已回到家鄉。

家鄉永遠在那個固定的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