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裁員　合同工深受其害

毛　峰

日本企業裁員潮此起彼伏，大批派遣合同工深受其害，500名失業后無家可歸者只能在民間支持，團體設立的“過年派遣村”里棲身度日。在野黨向國會提出“派遣勞動法修正案”，要求加強對他們的保護。

全球金融海嘯嚴重沖擊日本實體經濟。導致日本企業裁員潮此起彼伏，其中在企業打破終身雇用改革中出現的大批派遣合同工首當其沖深受其害。僅對38家主要制造企業的調查統計顯示，就有2.1萬名派遣合同工被解雇失業。新年之際，500名失業后無家可歸的派遣合同工只能在20家民間支持團體臨時設立在東京日比谷公園的“過年派遣村”里棲身度日。他們在寒風中排長隊領取一碗湯面和兩塊烤年糕等食品，其窘迫無奈令人唏噓。

來自日本109家主要骨干企業的新年調查顯示，有98％的企業認為目前的經濟狀況出現衰退，企業收益嚴重下滑，甚至連創造“從不虧損”神話的豐田汽車公司2008年度的經營結算也將出現71年來首次虧損。日本主要經濟學家均預測2008年和今年的日本實質增長率為負成長，景氣恢復路途艱難。

豐田汽車公司會長張富士夫1月9日接受采訪時認為，日本經濟包括以制造業為本的實體經濟確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困難。如果美國等世界主要國家能采取切實有效的積極措施，估計到今年下半年有可能制止經濟景氣的下滑。作為以制造和出口為主的日本企業如何在困境中進行產業結構的調整也是至關重要的。

“過年派遣村”

“過年派遣村”臨時村長、非營利團體“生活自立支持中心”負責人湯淺誠說，從2008年10月底開始，支持中心接到日益增加的投訴電話，述說因被企業突然解雇而無家可歸的苦情。這些失業者往往只能在網吧過夜或露宿公園，生活窘迫。為此，他們緊急聯絡了其他一些民間支持團體于新年之際開設了“過年派遣村”。

湯淺說，在大年夜的12月31日，共有170多人前來投宿，至1月4日晚達到了近500人。由于公園場地以及帳篷和取暖設備有限，他們通過與厚生勞動省協商，最后經同意將200余人臨時安排到厚生勞動省的大會議廳內棲身過夜。在此期間，他們還向這些無家可歸的失業者免費提供一日三餐，同時還設立工作及住所介紹等相談咨詢服務。5日以后，這些“村民”基本上被安排到東京四個被廢棄不用的公共設施內暫度困難。

被一家汽車配件廠解雇的渡邊在大年夜住進“過年派遣村”，暫時結束了每天在網吧過夜的流浪生活。他說，能夠得到市民團體的援助與大家一起過年，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些溫暖。但想到經濟如此不景氣，工作難找時，他又覺得有些心灰意冷。

從北海道來到東京的鈴木近年來一直當臨時派遣工，在2008年圣誕之夜他被公司突然解雇后一度深感絕望。元旦傍晚，鈴木來到了在東京第一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公園試圖上吊自殺，不料因掛在樹上的舊皮帶斷裂而求死不成。這時他從隨身攜帶的收音機里聽到有關“過年派遣村”的報道而心頭一熱，遂步行了3個多小時趕到日比谷公園。當從女義工片寄小姐手中接過熱騰騰的茶水和飯團時，46歲的鈴木激動得熱淚盈眶：“有這么多熱心腸志愿者的幫助，我一定要振作精神，再做努力。”

打破終身雇傭制的“陣痛”

500名派遣合同工失業后無家可歸其實只是日本企業解雇潮中的冰山一角。據不完全統計，到2008年年底約有5.7萬多名短期派遣合同工失去了工作“飯碗”，其中有2000多人失去了原公司提供的住所。至今年3月底，作為非正式職工的派遣型合同工遭解雇的人數將超過8.5萬人，其中被通知“下崗”的將有3.8萬多人。

生產中小型挖土機的日立建機表示，到今年3月末將削減900名非正式職工，富士電機則宣布將裁減派遣合同工2000人。索尼公司為扭轉經營業績惡化的局面，不得不通過大規模裁員和縮小業務規模以降低成本，改善收益。該公司宣布到明年3月底，除計劃解雇8000名派遣合同工外，還將裁減電機部門約8000名正式職工，這將是索尼有史以來在全球范圍內裁員最多的一次行動。

大批派遣合同工面臨失業的痛苦也折射出日本打破終身雇傭制后引發的社會性痛苦。過去，日本企業采取終身雇用的用人制度和年功序列的平均分配以及提供職工住房或補貼等大勞保福利。企業保證讓職工一生無憂，職工保證為企業奉獻一生，如此互保結成了企業與職工的命運共同體，奠定了企業穩定發展的一個基礎，也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社會的均富和社會生活的穩定。因此，過去日本法律規定派遣合同工只限于從事翻譯、秘書等一些特殊人才或行業，禁止派遣中介機構向制造業等生產企業派遣合同工。

但隨著經濟全球化和日本社會及企業制度改革的發展，打破企業終身雇用一度成為了熱點。從2004年起，日本從法律上開放了可向制造業派遣作為普通勞動者的合同工，這實際上為企業減輕終身職工的負擔創造了條件，促使更多企業可以從降低勞動力成本人手，減少雇用正式職工，避免不論生產旺季或淡季都要養著所有職工而效率低下的弊端。

合同工近400萬人

到2008年底為止，日本以派遣合同工形式的勞動者總數激增至384萬人。其中2008年向制造業派遣的普通勞動者就達74萬余人，遠遠超過了從事翻譯、秘書及電腦軟件開發等特殊人才派遣量。另外，不包括在公共職業介紹所在內而僅僅在兩萬多家普通勞動者派遣中介公司登記的勞動者總數已近300萬人。

社會失業人口膨脹既可能導致貧富差距擴大，也將令社會穩定局面失控，拖累經濟景氣恢復。日本首相麻生太郎在1月3日起播放的政府宣傳廣播節目中強調：“就業不穩定就無法拉動消費。確保就業和生活穩定能將經濟帶入良性循環。”呼吁日本企業積極運用政府的扶持政策，盡可能將派遣合同工轉為正式職工。日本民主黨、共產黨和社民黨等在野黨也向國會提出了“派遣勞動法修正案”，通過完善法律，加強對派遣合同工的雇用和居住提供相對穩定的保證。經濟產業省也提出向有困難的企業提供資金扶持的援助政策，同時也希望各企業能夠克服困難盡量減少裁員和解雇派遣合同工，避免裁員潮沖擊社會穩定。

(責任編輯／唐馨)